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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问。 我吃得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 公子看着我,莞尔。火苗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带着一层温暖。 少顷,他转回头去,将烤好的鱼放在一边,又将鱼篓里剩下的鱼串起,继续烤起来。 公子的鱼虽然好吃,但毕竟都是大鱼,我们吃了三条之后,已经觉得饱了。 我将剩下的鱼盛到食盒里,公子将灶里的火灭了,与我一道牵了马,离开小河边。 “从前公子与阿丁来,也是公子烧食么?”我问。 “起初是阿丁,后来我觉得有趣,便自己来烧。”公子道。 我了然,忽而觉得公子跟那些离了仆人便如废物一般的纨绔还是十分不一样。至少只要他愿意,还会学着做吃的,且做得十分不错。这么想着,我的思绪又飘起。想当年祖父带着我在外头游逛的时候,也时常要露宿,自己煮食。可惜无论他还是曹叔,做饭最多只能做到可下咽,讲究美味则远远算不上。以至于后来回了淮南,我吃到陶氏做的饭菜之后,便坚决地要祖父将她请来做厨娘。 我以为公子又是捕鱼又是烤鱼,大概也玩够了,要回老宅里去。可过了岔路口,我发现他又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公子要去何处?”我问。 公子道:“再去寻些吃的。” 我讶然:“去何处寻?” 公子道:“去了你便知晓了。” 见他悠然的模样,我知道他定然不会先告诉我。有了方才之事,我也不乱猜,只跟着他前行。 沿着小道,走了不出三里,公子在一处屋舍前停下。 我望了望,只见那是一处农舍,用荆棘扎作篱笆和柴门,上面攀着瓜苗的藤。 当我们走到近前的时候,一条黄犬从院子里跑出来,对着我们大声狂吠。不久,屋中走出一位老妇,向黄犬喝了一声,黄犬随即安静下来,跑到别处去了。 “来者何人?”老妇走出来,问道。 “朱阿媪,是我。”公子上前,微笑道,“多年不见,朱阿媪可还记得?” 老妇走近前,眯着眼睛打量公子,片刻,似恍然想起。 “可是从前那总跟着阿丁来换酒食的儿郎?”她问。 “正是。”公子道,“朱阿媪好记性。” 老妇露出笑意,招呼公子和我入内。 “阿丁去了之后,我许久不曾见你,以为你再不来了。”老妇道,“今日来此,可又是要换酒食?” “正是。”公子将食盒拿出来,道,“多年不曾做鱼,也不知可还对阿媪胃口。” 老妇将食盒打开看了看,取来一双箸,剥下一点鱼rou放入口中。 “甚好,是阿丁当年做的滋味。”老妇满意道。 公子问:“阿媪今日可做了黄酒和酥饼?” “黄酒有,酥饼不曾做,你且坐着,我现下去给你做来。”说罢,她将食盒捧走,到灶台边上煮食去。 公子应下,乖乖地站在一旁。 我将这屋子四下打量,只见陈设虽简陋,却收拾得颇为干净。 “这阿媪从前是做食肆的,”公子低声对我道,“她做的黄酒和酥饼远近闻名,有时乡人登门来买也买不到。从前阿丁与她相熟,知道她爱吃鱼,总带我来用鱼换,她便常做给我吃。” 我了然,看看公子,心想以他那挑食的脾性,也不知这黄酒酥饼有多好吃,能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朱阿媪做起酥饼来,甚为行云流水,毫无苍老之态。和面烧火,事事有条不紊。公子看了一会,走过去给她打下手,朱阿媪也不客气,让他加柴添火,又让他取这取那,全无拿他当贵客的意思。 而我站在一旁看着,倒成了无所事事的那个。 “这是你的妇人?”间隙时,朱阿媪看看我,向公子问道。 我和公子皆是一怔,莫名的,我的耳根热起来,哭笑不得。 公子却神色自若,看了看我,微微一笑。 “阿媪怎知她是女子?”他问。 朱阿媪摇头:“有甚不知。生得这般眉清目秀,不是女子是什么。” 听着这话,我心底莫名的舒服,觉得这位朱阿媪果然是有眼光的人。 我看看公子,笑笑,故意道:“他也眉清目秀,阿媪怎不说他是女子?” 朱阿媪道:“他虽也生得好看,可男子女子终是不同,声音举止皆各有异。若说谁看不出来,不过不曾用心罢了。” 我想了想,此言倒是不假。 有公子帮手,酥饼做得很快,一个时辰之后,黄澄澄的酥饼已经出锅。朱阿媪用荷叶包了,又给了公子一小罐酒。 公子谢过,带着我与朱阿媪道了别,走出门去。 我问公子:“公子从前与阿丁得了酒食,往何处去吃?” 公子道:“不过用些酒食,往何处不可?” 我说:“可这般野外,公子也不曾带坐席。” 公子骑在马上,忽而指指田野中一个个的稻草垛:“那不就是现成的坐席?” 我愣了愣。 ☆、第66章 仕任 我觉得, 今日带着我出来的这个公子,似乎是个假的。 他会打鱼、剖鱼、烤鱼,会拿着鱼去乡妇家中换吃的,会打下手, 还从不嫌弃禾草堆, 像个乡邑少年一样, 毫无顾忌地坐上去……我觉得就算我告诉了惠风,她也不信, 且会指责我污蔑她心目中公子那高洁无匹的仙品。 “公子不怕脏?”我问。 “不过禾草,有甚脏?”公子反问。 我:“……” 我觉得跟他比起来,我反而像个大户人家里出来的矫情子弟, 嫌这嫌那。 “上来。”公子朝我伸出手。 我犹豫了一下, 也伸出手去。公子的手掌温暖,将我的手握住, 稍一用力,便将我拉了上去。 公子将朱阿媪的荷叶包打开, 拈起一块酥饼,吃了起来。 我也拿起一块,咬一口, 只觉酥香满口,甜而不腻,果然美味。比雒阳吃到的那些都好吃多了。 公子又将朱阿媪方才给的两只竹杯拿出来, 将黄酒的泥封拍开, 往杯中满上。 我接过一杯, 尝一口,只觉清而不冲,余味却是绵长,果然也是上品。 这时,我又相信了这是真的公子,跟着他,吃不到难吃的食物。 “此酒后劲足,你须得慢些喝。”公子道。 我应下,喝一口酒,再吃一口酥饼,果然人间乐事。我一边吃着,一边瞅着公子,只觉今日竟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公子发现了我的眼神,看过来。 我忍不住道:“从前我怎从未见公子做过这些?” “从前你未曾来过谯郡。”公子道。 我好奇地问:“莫非这些事只能在谯郡做?” “也不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