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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 长公主叫我去不知何事,为防万一,我须得做好随时溜走的准备。 门打开,只见是一个长公主的近侍,在廊下站着。 “快些,长公主还在等着。” 他催促道。 我出了门,正要随他离开,忽然发现背后有动静。 不好! 心中警醒,可未及避开,脑后突然被沉重一击。 陷入黑暗前,我听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你果真以为你能骗过长公主?”那像是家令徐宽,阴阳怪气道,“竟还敢引诱公子,贱婢……” ☆、第113章 金蝉(上) 头沉得很, 好像压了万钧的石头。 我在颠簸中渐渐恢复知觉, 迷茫中, 先前的事纷纷涌起。 ——贱婢…… 眼睛倏而睁开。 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声音,我躺着的地方, 似乎是在马车上。 嘴巴里被塞了东西, 像是破布,我的手也被反绑着, 四周不算漆黑,但看不清。我睁大眼睛观察, 自己似乎是被装在了一个麻袋里面。 后脑仍隐隐生疼,下手的人功夫实在不怎么样,力道拿捏得不好, 也没有打中要害,以致于我晕得不够透彻。 不过这马车甚为颠簸,当是在土路上跑, 将我的身体震得筛糠似的。 “……阿洪, 这路上这般颠簸,她不会醒来吧?” 我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像是驭者。分辨了一下,当就是方才在门外唤我的内侍。 “放心吧。”那个叫阿洪的人声音很近,应当就在我的身旁,毫不在意地答道, “就算她醒来又如何?嘴堵着, 手足也捆着, 莫非还能飞了?” 此人我认得,是长公子身边的侍卫,平日在府中抬头不见低头见,虽不算熟识,但也时常打招呼。 而外面的内侍叫陈定,平日里时常来公子院中给长公主传话,也算得熟人。 加上一个徐宽,此事是长公主指使,乃是无疑了。 只听阿洪叹口气:“我说,张内官下手也太狠了。这云霓生一个女子,又是打晕又是捆绑的,她平日为人不错,还给我算过命。” “我等都是听人吩咐的,哪管得了许多。”陈定道,“这云霓生也是咎由自取,早听说她勾引公子,不干不净的,今日公子竟跑到圣前请命,说要去任平越中郎将。” 平越中郎将?我正艰难地用活动着双手,试图从衣袖的缘里寻找一直以来暗藏的薄刃,听着这话,不禁定住。 平越中郎将,乃镇守南越的主官,统辖南疆兵马,治所在广州。虽是个领兵带将的官职,但南越离雒阳遥远,故而它地位虽相当于刺史,却不算个好差事。往常,皇帝要是对哪个地位颇高的人有了看法,又不愿意撕破脸,便会将他任为平越中郎将,以一脚踢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而上一任平越中郎将,就是这么一个倒霉的人,不久前死在了任上,数日前消息才刚刚传报到朝廷。只是朝中争斗如火如荼,无人分神理会此事。 “这与云霓生何干?” “怎会无干?公子这些年来,愈发与家中对着干。又是习武,又是一意孤行去河西,又是要出去开府,他一个金枝玉叶的公子,何来这许多想法?不都是那云霓生唆使的?” “可长公主这些年来也不曾说过什么。” “长公主不说,可不见得她不曾记在心里,她一直忍着,也不过是看云霓生为公子挡灾之事。” “莫非现在不须她挡灾了?” “屁的挡灾。”陈定道,“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表公子手上,淮阴侯也想给他寻个挡灾之人,便来求长公主将当年给公子算命的方士请回来。你莫说,就在上个月,还真的将他找到了。不过长公主不曾告知任何人,也不曾告知淮阴侯,却请那方士又给公子算了一遍,问他可有另外给公子挡灾之法。那方士得了长公主钱财,也是爽快,当即作法,说公子因得长公主多年来修善积德,命数已改,如今乃大吉之相,便是无人辅弼也可平步青云,福寿延绵。那方士还给云霓生也算了一卦,说的什么我就不知晓了,不过应当不是什么好话。” 阿洪似咋舌。 “还有这般曲折?”他说。 “那可不!”陈定道。 “可昨日长公主还让云霓生去宫中给圣上挡灾。” “那有何妨,她可挡灾乃是实情。”陈定道,“何时用何时不用,长公主早就想好了。徐内侍这会恐怕正领着人搜这婢子的屋子,据说她偷了府中许多钱财,啧啧……” 我听着,明白过来。 心中长叹一口气,我究竟是将长公主想得太简单。回想起徐宽那话,长公主当是对我的把戏起了疑心,只不过觉得我的计策确实有用,将就着装下去罢了。她那般爽快地给了我金子,又给了我契书,现在想来,确实过于顺利。 祖父曾说,不管对方如何蠢,同一招切不可用上三次。 不幸,这也是一谶成真。 “是不像话了些,不过也犯不着如此。”阿洪叹口气,“这侍婢,公子一向甚是喜欢,府中谁不知晓。长公主这么干,只怕公子要闹起来。” “那也无法。”陈定道,“公子为了她竟推拒了南阳公主的婚事。且他要去做那平越中郎将,你道是为何?” “为何?” “广州离雒阳何止千里,公子定然是要借机带着云霓生同往,逍遥自在去了。且不说长公主舍不舍得公子去那么远,此番公子立了这般大功,长公主可是想将他推上散骑常侍之位。一个十九岁的散骑常侍,那是何等了得,只怕下一步便是要去当侍中,可不比那什么平越中郎将强上千倍。云霓生竟敢引诱公子这般自弃,长公主岂肯容得她?” “原来如此。”阿洪道,“说来,公子或许真的对这侍婢甚是有意。” “哦?” “他给她写了许多诗。” 我愣住。 “哦?” “这侍婢身上有个锦筒,我方才绑她的时候发现的。”阿洪说着,似乎正拿起了什么,道,“全是诗啊赋的。” “是么?”陈定的语气听着似颇有兴趣,道,“念一念。” “不念。”阿洪道,“文绉绉的,有甚可念。” “啧啧,我就说这云霓生不冤。” 陈定欷歔道,声音悠然,“这人哪,还是要本分……” ——日后之事,我已有安排…… ——等我回来…… 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似乎又在我眼前浮现。 公子那时看着我,眼睛里尽是兴奋的光芒。 眼底的涩意重又升起,我用力地闭了闭眼,可就算在一团黑暗之中,我似乎仍然能看到他的样子,高兴,生气,或坐在案前认真地写字,笔下,是我最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