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63
去处,并不难找。 我首先便去了桓瓖的父亲昌邑侯桓鉴府上。 桓瓖这样的纨绔,自不会像公子那样乐于吃苦,无事便偷跑回家里去住乃是常态。 至于他在不在家,这不难知道。 他虽然喜新厌旧,衣饰用物浪费起来神人共愤,但对于坐骑却是专一。他有一匹宝马,叫墨麟,是真正的大宛汗血宝马,当年他得到的时候,比公子得到青云骢还要兴奋,几乎晚上也要跟这马睡在一起,在两府的仆婢之间传为笑谈。后来他入朝当殿中中郎,因得武职须骑马,墨麟便成了他固定的坐骑,他每日骑着去宫里,乐此不疲。 就在前番我跟着公子来雒阳的时候,我还问过青玄,桓瓖如今是不是还这样。 青玄说,仍然是这样,而且桓瓖对这匹马宝贝得很,大概这辈子也不会换了。 我对昌邑侯府甚为了解,知道墨麟马厩的位置。桓瓖从来不舍得让它与别的马匹一道混住,不但给它单独找个院子,还有专门的仆人日夜伺候。 公子曾嘲笑他,说幸好墨麟是匹公马,若是母马,桓瓖这是图着哪天把它养成精了,变成美女来给他报恩。 桓瓖笑笑,说那样也好,那马精定然生得国色天香等他和马精生下孩子,他就不必总被父亲逼着成亲了。 他说这话时,那想入非非又毫无廉耻的模样,我至今记得。 昌邑侯府比□□还大,我仍旧是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翻墙进去。 我选的这个地方乃是有所考究,它出了不容易被人发现之外,还离墨麟的院子不远。更为难得的是,这里有一条花木繁密的小道,这般时节,叶子还未落尽,遇得万一之事,仍然可以躲避。 待得落地之后,我摸过去。如我所愿,一切与三年前无甚变化,可依计行事。 这院子除了桓瓖和伺候墨麟的仆人,不会有什么人来。我轻手轻脚,悄无声息地接近。接下来,我只消到院子里看一眼墨麟在不在,便能断定桓瓖在不在。如果不在,我便只好相机行事,或去北军大营撞运气,或在这侯府附近守株待兔。 可正当我要走到院门前的时候,忽然,我听到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近日天寒,夜里莫忘了将地龙暖上。”桓瓖道。 “小人知道了,公子放心。” 我不禁哂了哂。 这桓瓖,当真把他的马照顾得似闺秀一般,宝贝如此。 “公子今日也不用墨麟么?”只听那仆人又问。 “不用。”桓瓖道,“你稍后带它到园中遛一遛,莫教它闷坏了。” 仆人的声音带着笑:“公子好几日不曾骑它了,我看它甚是不高兴。” “无事,你好生照料便是。”桓瓖道。 我听着这话,心里不禁纳罕。 从前桓瓖要去遛马,必亲力亲为,如今却肯交给仆人代劳。 果然也是日久生懈,情淡爱驰…… 正当我胡思乱想着,里面响起脚步声,似乎有人要出来了。 我想了想,索性不再躲藏,迎面而去。在院门前,与走出来的桓瓖正正相遇。 看到我,他愣了愣。 我笑笑:“公子,不认得我了?” 桓瓖一脸疑惑,将我打量着:“你是……” 我压低声音:“三年不见,公子真乃贵人多忘事。” 我没有服那变声的药粉,虽相貌做了手脚,声音却是原来的。 片刻之后,桓瓖似乎回过神来,瞪起眼睛,面色骤然一变。 “你……”他仿佛见了鬼,说话变得结巴。 我不多废话,道:“我有要事要与公子说,可有方便之处?” 桓瓖的神色亦冷静了下来,四下里望了望,道:“随我来。” 说罢,他引着我,往不远的廊下走去。 我以为他要带我去他的院子,不料,七拐八绕之后,却是来到了停放车马的地方。 他唤来了一个车夫,此人我认得,叫阿齐,是桓瓖惯用的车夫。 “速速备车。”桓瓖道,“往别院。” 阿齐好奇地看我一眼,但不多言语,即刻答应下来,去备车。 别院?我正要开口问话,桓瓖对我使个眼色,示意我噤声。 他此时比我还惊弓之鸟,我只得闭嘴。 没多久,阿齐将车马备好,桓瓖和我坐到车上去,让阿齐直接赶着出门。 车轮和马蹄的声音纷乱作响,待得到了街上,路人的嘈杂声充斥入耳,桓瓖看看我,脸上的紧张之色终于缓了下来。 “果真是你?”他盯着我,好一会,问道。 我说:“可要我说说你三年前总看看上了几个女子?” 桓瓖:“……” 少顷,他低低骂了一声,目光定下。 “我就知道你这般妖人,不会轻易死。”他语气恨恨,却带着释然的笑。 天意当真奇妙,桓瓖虽不知道我要找他的因由,现下要带我去的地方,却正是三年前我们解救皇太孙和太子妃时藏身的那所别院。 我问他为何要去那里,他却一脸莫测,说你去了便知道了,不让我多说话。 到了宅院前,桓瓖让阿齐且回去,黄昏前再来接她。 阿齐应下,赶车走了。 桓瓖在门上敲了五下,停了片刻,又敲五下。 我想起来,这是当年救太子妃母子时,我教他们的暗号约定之法。未几,门被打开,一个老仆露出脸来。 “公子。”他一边行礼一边道,而后,警惕地看了看我。 我看着他,心中也有些疑惑。这老仆我从前在桓鉴府上见过,算得心腹。将他遣来此地,却不知是何用意。 桓瓖不多言,领我走了进去,吩咐老仆在院子里守着,然后领着我往堂上走去。 这宅中仍如从前一样僻静,进门之后,只见到处空荡荡的,除了那老仆却无半个人影。 “这里从前不是也有许多仆人?”我问桓瓖。 “他们都到别处宅中去了。”桓瓖淡淡道,说着,在堂上坐下来。 我也坐下。 “此处说话无妨。”桓瓖道,“究竟是何事?” 我发现三年过去,桓瓖虽然面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行事却稳重缜密了许多,说话也不似过去急躁。 “不是大事。”我说,“找你帮个忙。” “你来找我,自是要我帮忙。”桓瓖瞥着我,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我讶然:“你要听什么?” “你当年为何假死?又去了何处?”桓瓖道,“你原原本本,都须说给我听。” 我:“……” 我须得收回前面的想法,这人没有变,还是那样爱追问到底。 “说来话长。”我无奈道。 “阿齐黄昏才过来,”桓瓖全无所谓,“我等有的是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