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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叹一口气:“福祸相依,我母子如今能赖以保命的,便也只剩这点名义。只要秦王能护我母子安全,他要什么,自可拿去。” 我听出了她这话里的疑虑,道:“太后放心,秦王有求于圣上,太后和圣上便不会有任何性命之虞。” “如此说来,”谢太后又问,“离开皇宫之后,我母子便要去辽东么?” 我说:“无论去何处,都比这皇宫好。” 谢太后似深吸了一口气,幽幽道,道:“我母子,又要赴一场豪赌。” 我笑了笑:“东平王和秦王之辈以天下为筹码,称为豪赌乃名至实归。而太后和圣上不过是想保命,这赌局小得多了,不过是奋起一搏。” 谢太后不置可否。 “云霓生。”她声音镇定,“此番,又有劳你了。” 我说:“太后客气。” 见过了谢太后,此事最要紧的一环就算落定了下来。 我回到董贵嫔宫中的时候,她仍然坐在神龛前念经,看到我,方才停下。 “贵嫔怎这般深夜还未睡?”我见了礼,道。 “心中有事便难免失眠,与其强行入寝,不若诵经安神。”董贵嫔伸手,将旁边灯台上的灯芯拨了拨,淡淡道:“平日里老妇时常如此,宫中的人早见怪不怪。” 这话显然是为了打消我心中的疑虑说的,我了然,不多问。 我知道董贵嫔为何睡不着,也不耽搁,将我方才与谢太后商议之事大致说了一遍。 董贵嫔仍闭着眼睛,手里慢慢转着念珠。 待得听我说完,少顷,她睁开眼睛。 “太后那边妥当了,老妇这边又如何传话?”她抬手拨了拨灯芯,问道。 我说:“贵嫔可派一位内官去见谢长史,便说贵嫔腰疼又犯了,长史自然要入宫来探望。不过在此之前,贵嫔还须准备好三件事,否则就算我等到了宫中,也不可动手。” “何事?”董贵嫔问。 我说:“其一,乃打听清楚卫尉卿瞿连动向,确认他当日是否在宫中过夜。其二,承露宫外西南有一处小园子,人迹罕至,草木茂盛。贵嫔可使人准备三匹马,入夜之后藏在那小园子里。其三,准备五身宫中内卫衣冠,其中三身,我随长史入宫之后须得拿到;另外两身,随那三匹马一道藏在园子里。” ☆、第222章 密议(下) 董贵嫔看着我,少顷, 转向旁边的老宫人, 道:“你可记下了?” 老宫人颔首:“记下来。” “还有旁事么?”董贵嫔问我。 “暂时无了。”我说。 董贵嫔将手中的佛珠放下, 却道:“三年前慎思宫中大火,谢妃与皇太孙趁乱逃脱, 也是你做下的?” 此事我不曾与她提过,不过她如今能猜到,也并不奇怪。 我说:“正是。” 董贵嫔笑了声,摇头叹道:“大长公主竟逼得你装死逃遁,当真糊涂。” 我心想,这话虽不假, 不过无论她留不留我, 我都会跑的。只是如果不是她想杀我,我便可光明正大地离开桓府回淮南去, 便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世事俱往,多想无益。”我大方道, “贵嫔明鉴, 如今我既追随秦王, 必全力报效, 不负秦王知遇之恩。” 这话大约颇为教人顺耳, 董贵嫔看着我,缓缓道:“如此甚好。” 说罢, 她让老宫人将她搀起来, 再看向神龛, 双掌合十念了一声,,而后,转过来。 “今日你辛苦了一番,定是累了,去歇息吧。”她说道。 我向她一礼:“遵命。”说罢,自往偏殿而去。 第二日,我被人叫醒时,天色已经大亮。 当我去到堂上,只见谢浚已经来了,身边站着冯旦和那个叫陶安的内侍。 众人见了面,皆心照不宣。 陶安与我到厢房里去互相换了外袍,重新回到堂上,谢浚看我一眼,对董贵嫔道:“近日天气渐凉,还望贵嫔保重。在下近日送来这药膏,乃是幽州名山所产,贵嫔且试上一试,若有吩咐,但遣人告知在下便是。今日府中还有许多庶务,在下暂且告辞,改日再来探望贵嫔。” 董贵嫔颔首:“甚善。” 谢浚也不多留,起身领着我和冯旦二人向董贵嫔行礼,告退而去。 出宫的时候,亦如昨日一般畅通无阻。 回到□□,谢浚即与我到那小楼之中,关上门议事。 我将告诉董贵嫔的那些话又向谢浚说了一遍,谢浚听罢,亦无异议,却道:“我昨日离开宫中之后,便去了东平王府,如你所言,说了些辽东营中之事。” “哦?”我说,“长史说了哪些?” “说了各营分布,及诸文武幕僚将官所辖。”谢浚停了停,面色有几分严肃,道,“东平王听过之后,却问起了你。” 我讶然。 “怎会问起我?”我说。 “东平王在上谷郡亦有眼线。”谢浚道,“你到上谷郡之事,殿下不曾隐瞒,许多人都已经知晓,东平王亦刚刚得知了。” 我沉吟,此事倒也不算意外。 上谷郡离雒阳,快马十日可到。我到秦王麾下已有月余,而东平王现在才得知,其实已经算是迟钝了。 “他知道我来了雒阳?”我问。 “应当不知。”谢浚道,“此事,殿下严令保密,且你到雒阳之前已易容改装,无人可认出你。” 我又问:“东平王为何问起我?” 谢浚道:“自是为殿下那病重之事。他亦听说了坊间传闻,知道你曾为文皇帝挡灾之事,有所疑虑。” “哦?”我觉得有趣,道,“莫非东平王是怕我给殿下挡灾,使殿下病愈?” “正是。” “长史如何回答。” “我说殿下确实是找你挡灾,初时,曾有方士断言你与殿下相克,必使其绝命。然殿下不信,仍将你找去,而后,果然日益病重,奄奄一息。” 我:“……” 这话虽将我的清誉毁了个遍,但诚恳地说,编得十分不错,颇有些我鬼扯的路数。不过我疑心谢浚这样的正人君子编不出来,不禁问道:“这是长史临机想的?” “这是殿下教的。”谢浚道,“我离开上谷郡之前,殿下已经想到了此事有可能为东平王所知,特地交代了这话。” 我:“……” “殿下也猜到了我教你借着他装病,假意投东平王?”我吃惊地问。 “这倒不曾。”谢浚道。 我松一口气。 不过就算如此,秦王考虑事情的周祥也已经颇出乎我意料,连东平王对我的疑虑都想到了。 “长史解释之后,东平王如何言语?”我问。 “东平王神色似放下了些,却又颇为严正地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