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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门去。 公子正抱着嘉儿在廊下走着, 嘴里哄着他看小鸟。见到我, 嘉儿即刻又咿咿呀呀地叫起来,张开胖乎乎的双手。 我笑了笑, 上前去, 将他接过来。 “女君把小公子惯坏了,”陶氏在一旁嗔道, “吃了奶就要找女君玩,伏夫人和曹公子怎么哄也哄不好,老妇便只好将他带来。” 我应了声,心中却得意,他的脸蛋上亲一下,点点他的鼻子:“陶阿媪说得对么?是哪只小花猫找姑姑?是不是你?” 嘉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我,“咯咯”笑了起来。 嘉儿是曹麟的儿子,如今快满七个月了。 他的名字是曹叔亲自取的,而他出生的地方,是在宫里出生的。 董贵嫔得知了曹麟的身世之后,欣喜万分,与曹麟相认,得知伏姬即将临盆,还将伏姬接入了宫中待产。 大约是因为董贵嫔的面子,皇帝对曹麟这个平白得来的表弟颇是不错。姑侄相认的当日,曹麟就得封了宜春侯,并在雒阳赐了府邸。 嘉儿的降生,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喜事。 尤其是曹叔。在嘉儿出生的时候,他抱着婴儿,仿佛在端详着一件至宝。 那时,我问曹叔,接下来有何打算?他抱着嘉儿,想了想,说,祖父曾经邀他到田庄中一道生活,过安稳的日子,但他没有听从。如今,他想去过一过祖父曾经的生活,每日看一看祖父安息的地方,此生足矣。 我与公子商量之后,答应下来,随即安排车驾启程。 曹麟和伏姬都放心不下曹叔,执意跟着曹叔一起走;老张和吕稷得知此事之后,亦推却了秦王许下的高官厚禄,陪在曹叔左右。于是,加上我和公子这边的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了田庄之中。 天下安定之后,先前迁往益州避祸的乡人们就返回了田庄,修葺房屋,平整田地,一切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我甚喜欢嘉儿,他总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什么都好奇,憨憨的。无论我是做鬼脸还是别的什么小把戏,一逗就笑。 公子时常看着我摇头,说我就喜欢欺负老实人。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每次嘉儿被我惹得哭起来的时候,他总是接过手去,然后说出一堆连我听着都吃惊的甜言蜜语。 想来长得好看的人说好话总是自带几分迷药的效果,嘉儿被他哄着,总是很快就停住了哭泣,一度让我觉得他跟雒阳的那些贵人们一样浅薄,相当势利。 对此,公子的解释是他从前在家中,也时常与两个兄长的儿女玩耍,故而对付小童得心应手。 这话,我是信的,因为我的确见过。但陶氏等人听着这话,往往会露出丈母娘一般的神秘笑容,把我扯到一边,暗示我,公子这般善于带小童,是难得的福气,要趁年轻多多生育才是。 我面上一热,往往敷衍搪塞,将她们打发了。 嘉儿着实粘人的很,我和公子轮流哄着他,各自洗漱收拾好,便到前堂去。 年节已经近在眼前,田庄里的佃户们都忙碌起来,或趁着农闲置办年货,或到老宅中来帮佣。 这是五年多来,我第一次在祖父的田庄中过年,不过即便是祖父在时,这老宅也从未这般热闹过。 院子里,几个佃户正帮忙刷墙,见我和公子走来,纷纷行礼。 我与他们寒暄两句,倏而看到不远处的园子里有好些人。一处屋舍的屋顶上,吕稷正在铺着瓦片,敲敲打打;曹麟和老张正在锄着杂草,看得出来已经劳作许久,二人都出了热汗,脱去了外袍。见到父亲,嘉儿兴奋地发出声音。 曹麟看到他,放下手中的活,一边擦着手一边走过来,将他抱过去。 “又去吵姑姑睡觉了,嗯?”他无奈道。 嘉儿嘴里呜呜地唤着,趴在他的肩上,眼睛望着头上飞过的两只小鸟。 “这是做甚?”公子问,“为何锄草?” 曹麟道:“这园子荒废太久,原本的花木大多死了。我与老张商议着整治整治,种些花木,来年好看。” 公子颔首。 “他们就是停不下来。”这时,伏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看去,只见她笑盈盈地与一个仆妇走过来,手里拿着水壶和碗。 她将物什放在旁边的青石台上,道,“昨日阿麟在云先生的旧书中翻到了一本治园的,如获至宝,非要照书上说的造出一座名园来。” 曹麟笑嘻嘻:“能得云先生收藏的书,定是好熟,我横竖无事,若真能造出来也是功德。” 伏姬嗔笑地看他一眼,从他怀中接过了嘉儿。 我问曹麟:“曹叔在何处?” “就在堂上,”曹麟道,“正与黄先生下棋。” 我颔首,与公子一道往堂上走去。 堂上,门掩着,炭炉烧得正旺,温暖如春。 如曹麟所言,曹叔身上披着一件裘皮袍子,正与黄遨对弈。 他与曹叔虽先前不曾见过,但因为祖父的缘故,二人算是有些关系。在雒阳见面之时,他们一见如故,促膝长谈至深夜。 皇帝对黄遨颇是赏识,有意任用他为水师都督,掌管整个南方水师。但黄遨听闻我和曹叔要回到祖父的田庄之后,婉言推拒,随我们一道来了淮南。 乡下的日子颇是无聊,二人都喜欢下棋,闲来无事之时,就在堂上对弈,往往废寝忘食。 我见了礼之后,上前问曹叔道:“今日觉得如何?” 曹叔不以为意:“老样子,无妨。” 我不放心,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给他把脉,的确与昨日无异,这才放下心来。 祖父的书,我托伍叔带了回来,每日翻来覆去看,为曹叔寻找治疗之法。除此之外,公子也托人往各地寻找良医,带来为曹叔治病。 但即便如此,曹叔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每况愈下,发病越来越频繁,人也越来越消瘦。 虽然一直不曾放弃,但我和曹麟都已经明白,自己能做的唯有多多陪伴,让曹叔走得高兴些。 与我们相较,曹叔却颇是平和。 每日早晨起身后,他会像祖父当年一样,到田间去走一走,然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