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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鳝,待会我让人去捉些,黄鳝rou质鲜美,又能补脑健体,最适合先生不过了。” 陈谦无奈,明明知晓她在说自己无脑,却生不气来。 只是,如此耽搁她,他终究于心不忍。 正想说话,又听万朝云道:“现在可莫要再说不必,或者要走的话,我不当你是那个首辅大人,你也莫要当我是刚长成的小姑娘,我们只是寻常人,在做寻常事,说寻常话,看寻常景,我做寻常的饭菜,你寻常的吃。” 陈谦突然发现自己竟忘了寻常二字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番话,在心中生了不寻常的根,怎么拔也拔不出去。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万朝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不再有朝气的眸子,深邃,深刻,犹如望不到尽头的星辰大海,藏着别人无法企及的智慧。 她不要白纸一张的年轻少年,不要徒有其表的美男子,不要还未长成的聪明人,只要这个早已历经千锤百炼的男人,对他好,给他做饭,然后他开心的吃。 哪怕,他只能站在院子里给她摘桃子,也比那些幼稚如同儿子般的小少年好。 她坚定的回答,他突然便明白安平公主当年为何痴狂。 “六月到八月,黄鳝最为肥美,还是再等等。”他突然笑起来,笑容依旧温润,但有了许多生气,面色也不再苍白如纸。 “嗯……那做鸡汤焖笋丝,红烧牛rou,再做份清炒白菜,香干炒rou,河县的香干最为上乘。” 陈谦伸手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按,心疼道:“好了,手不酸吗?” “不酸。”她一本正经摇头,其实还是酸的。 “你啊,对自己好些,不要总想着对我好,应该是我对你好才是。”他起身,伸手捡去她秀发上的叶片,仔细的为她理顺因为走得急,而被风吹乱的细发,“新法被废,各地肯定流民四起,你这里地势好,风景绝佳,肯定有人过来,你去拿笔墨过来,我写一份信,你派人送去布政司衙门。” 万朝云不愿他刚醒,立刻便费脑,摇摇头道:“过两天再写。” “乖,此事耽搁不得,我方才本想离去之前写好,为你保下这片秀色山水,现在既然走不动了,就得动动脑子。”他颇有些自嘲道。 “哪里走不动?你只是病了,等病好,上山下坡,跟是真姐一样如履平地!”万朝云不想他觉得自己老,她都不在意。 前世,许多百姓为他修建祠堂,为他雕刻雕像,把他写进戏剧里传唱,他的墓地常年有人凭吊,在她心里,他早已超越了时间,成为永恒。 一个成为永恒的男人,怎么会老? 时间无法磨灭一个名垂千古的名字。 陈谦失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去吧,别拖。” “那,下不为例?”她怄气道。 “好。”他点点头,脸上满是宠溺。 得到他的同意,万朝云才去取笔墨纸砚,亲自端过来,又扶他下床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给他磨墨。 提笔写前,陈谦抬眸看了眼乖巧磨墨的少女,有些恍惚,此生,还是第一次有女子给他磨墨,当初在陈家,都是幕僚给他磨墨,他辞官后,跟了他大半辈子的夏智观不知下落何处。 “你老实说,近来可有流民闹事?”他知道万朝云为避免他头疼,已禁令任何人提起朝事,故有此一问。 万朝云撇撇嘴,很不情愿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轻叹一声,若知晓会有如今的大乱,他宁愿当初从未变法,百姓受的苦,都是他造的孽。 万朝云见他又自责,立刻便不忿道:“跟你又没什么关系,都是皇帝不做人事,伙同郕王横征暴敛!” 饶是做了心理准备,陈谦还是觉得头痛欲裂,好不容易恢复的脸色,又白了回去。 万朝云觉得此事终究是心病,得他自己扛过来,便又道:“这天下,又不是你的,你从今以后只需对我负责就好,为别人cao心,我会不高兴的!” 世上有两种最耀眼的光芒,一种是太阳,一种是心上人投来的目光。 干涸的心,终于还是抵挡不住眼前少女的缱绻言语和依恋目光,生生抗住了头部带来的疼痛,提笔开始写,“此前取消人丁税,虽缓解了普通老百姓的经济压力,但国力跟不上,是我思虑不周,得把人丁税摊入田地税里,矛盾会少很多。” “摊丁入亩?田多的多交,田少的少交?”万朝云瞬间想起雍正大帝的政策。 陈谦赞许点点头,“聪明。” 他很庆幸万朝云虽年轻,却能听得懂他的话,若宋是真没打扰,两人还会相视一笑。 “云meimei,咳,你出来一下。”在门外尴尬了半天的宋是真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她好难,太难,难如登天! ------------ 284 太子之位 正好,陈谦的方案也写好了,万朝云吹干墨汁,才走出房门,一面把纸张递给宋是真,一面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云meimei。”宋是真欲言又止,探头看向屋内,见陈谦已靠在椅子上,一副体力用尽的样子。 她学了许久的情绪不外露再也控制不住,露出了怜悯的表情,她把万朝云拉出院子,来到离陈谦院子远远的地方,站在大片杜鹃之前,极其不赞同的道:“云meimei,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 手指陈谦所在的方向,跺了跺脚,“他多老!你眼睛呢?” “哪里老?看起来一点儿不老。”万朝云立刻反驳,“看起来三十多而已。” 宋是真:“……” 她简直恨铁不成钢,“三十多还不老?再说了,他只是看起来不老,实际上很老!素怀都说了,他的病好不了,以后都得仔仔细细的活,太阳烈些头疼,吹着了头疼,刮风下雨头疼!你将来就跟这么个人过?姑娘,我拜托你,你自己都需要别人伺候,怎么伺候他?” “中暑你也头疼,风吹久了,眼睛一干,也会头疼,而且,他不用我伺候!”万朝云撇撇嘴,“我跟他相处,能叫伺候吗?那叫互动!” 宋是真给了她一个白眼,“姑奶奶,我求你,你爹你娘肯定不会同意,好好的一闺女,看上个年纪这么大的……你醒醒,为你爹娘想想。” 万朝云无奈,如果她真的十六岁,对陈谦也就崇拜和敬仰,但她不是,她真实年纪比陈谦还大呢,要她找个真十六岁的夫君,那跟处孙子似的……心得多累啊。 “是真姐,你年纪一大把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宋叔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不是为了看你孤独终老的,他年纪也大了,该抱孙子了。” 宋是真彻底无语,“现在说你,别扯我身上!” “你看你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不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