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伸手将那具温凉躯体搂紧怀中,衣衫裙袍,无一处干净,布染了血结块,粘着不知是鞭伤还是刀伤,叫她摸不下去,只抱着青榕,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没了硬气,没了傲骨,没了脊梁,只能忍着疼,哑着嗓子朝外喊:“救命……救命啊……人呢……救命……”

    怀中的人轻轻咳出两声来,细细的声音混着艰难的吞咽声,蒋泊宁抬手不顾血污,在脸上抹了两把擦去泪水,伏身凑过去听,却只听见青榕喘了两丝游气,“jiejie……我疼……”

    那气息渐弱,再不可闻。

    蒋泊宁愣住,颤抖双手拢着那躯体,眼泪无声而流,手中躯体渐渐冰凉。她弯下腰来,腰背疼痛欲裂,额头伏在青榕身前,浑身抖动。

    暗黑无光的牢房,唯有低低啜泣。

    长夜刻骨而过,牢房顶的小小洞窗透进晨光,昏暗石道之中,有灯火打远而来,铜锁抖动,牢门又开。

    伏在那冰凉尸身上的头颅抬起,面上血污骇人,那双眼睛映着火光,如同夜中虎狼,一瞬叫来者心惊。

    蒋泊宁抬起手来,轻轻覆上青榕的双目,轻声道:“代兄来看我,所为何?”

    第41章 

    一扇牢门之隔,门外, 火把闪耀将石道照得如若白昼, 苏代一身蓝底白纹的官袍,在火光映衬下如若海上浮浪,直叫人以为是神君公子。门内, 昏暗闷热, 蒋泊宁坐在地上, 佝偻脊背, 血污满面,衣衫污渍,说是难民乞儿也不为过。

    “泊宁。”苏代此刻也愣住,蓝袍抖动,似要向蒋泊宁伸出手去,手指伸到半空,忽地顿住,五指握拳, 背回身后。苏代往侧面退了一步, 另一手带着长袍挥动,厉声道:“太医令!”

    暗黑之处一个白衫医者背着药囊领命站出来, 向苏代拱手一躬,两三步迈进了牢中,身后一个狱卒举着火把跟进来,照亮了小小一方牢狱。太医令见蒋泊宁怀中的青榕,浑身亦是一震, 低下头定了定心神,蹲下身来伸手往青榕鼻下一探。

    蒋泊宁双肩耸起,咬着牙闷哼一声,侧身护住青榕的身体,将太医令的手挡开。

    太医令长叹一声,道:“宁姑娘,这位姑娘已经没了,放她走吧。”

    太医令声音低沉温暖,却叫蒋泊宁眼中一瞬又聚了泪,刷刷滚落下来,将血污又溶了开去。

    苏代拧起眉头,道:“泊宁,我会好好安葬她,你先让太医令看看。”

    一听“安葬”二字,蒋泊宁猛地抬起头来,双眼瞪着苏代,双手收拢要搂青榕搂得更紧,却一瞬扯到背上伤痛,浑身疼得颤抖如筛糠,只咬着牙不出声。

    太医令见蒋泊宁如此,正要抬手去碰蒋泊宁,却被苏代出声止住。

    时间滴水而过,蒋泊宁那双手臂终于敌不过疼痛,一点点从青榕的尸身上松开。她双目中冷冽一点点散去,苏代见她嘴唇轻轻翕动,听见她吐出两个字来,“城郊。”

    “什么?”苏代不解。

    蒋泊宁沉沉呼吸数下,道:“我在城郊有一处地,要将青榕葬在那里。劳代兄先替青榕收敛尸身,我身体好了之后,再扶棺去那里安葬。”

    苏代沉默片刻,道:“按你说的办。”说罢,抬手让狱卒进去,要将蒋泊宁怀中的青榕抬走。

    蒋泊宁低头,借着火光,用袖子给青榕擦了擦嘴角血污,低下头去,在青榕耳边道:“你莫怕,我粉身碎骨,也会给你报仇,你先等等jiejie,好不好?”

    无人回应,只泪滴在冰冷身躯上,融入血污之中。

    狱卒见蒋泊宁直起腰来,当即上前将青榕的尸身抬起,挪出了牢房。

    太医令随之上前,看了一遭蒋泊宁衣服上的污渍,抬手覆上她的小腿。蒋泊宁当即疼得浑身颤抖,痛呼出声。太医令收回手去,不再检查,退身回去对苏代道:“腿骨断了,牢房昏暗,不好看伤,还请小心挪出来,再容臣诊治。”

    苏代点点头,下巴一抬,后头苏府的小厮便抬着担架进来,太医令折返回来,从药囊中取出两片参,伸手捏开蒋泊宁的嘴,将参片塞入她舌下,又取出一方布巾,叠成方块,放在蒋泊宁齿间让她咬住,这才让小厮抬起蒋泊宁放到担架上,抬出牢房去,一步不停,出了蓟城大狱,一路抄了近道迅速入了苏府。

    这边苏代方才领着人打后门进了苏府,前头苏府家老便差人来报,燕易后得了消息,车马已经出了燕王宫大门,直直向苏府而来。

    苏代看着那满脸惊慌的小厮,冷笑一声,道:“一个无子秦女,有何好惧的?若是她来了,尽可请她到正厅去,好茶好饭伺候着,只许家老陪着打发她。”

    小厮听了,更是忐忑不安,弓着身不知如何是好,一抬头,只见自家主君已经拂袖扬长而去,只得咬牙跺脚,领着话回去告诉家老。

    苏代直直朝后院客房而去,未到院中,便见苏夫人燕伯姬从房中出来,正招呼着婢女托着铜盆换水,苏代走到门外,只见那一盘盘血水浑浊,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燕伯姬见丈夫来了,福身行了礼,道:“宁姑娘浑身是伤,君子找的太医令医术虽高明,却不方便,妾身去寻了一位医女来,可帮衬一二。”

    苏代背着手,颔首道:“夫人有心。”话音刚落,便听内里传来一声沉闷痛呼,伴着低低颤抖哭泣,只叫听者纵使是石头打的心都能知那刻骨之痛。

    燕伯姬抬头,见苏代眉心紧拧作一团,柔声道:“断骨重接,自然非比寻常,宁姑娘受苦了。”

    苏代不置可否,眸色深深明晦不可辨认,许久却开口道:“她的罪名,是教唆他人杀你的父亲,你不恨她?”

    燕伯姬倒吸一口凉气,只觉眼前这人一瞬阴冷得陌生起来,忍不住低下头去,道:“宁,宁姑娘是君子的小妹,君子要救,自然有君子的道理。妾,妾身相信君子不会害父王。”说着,燕伯姬只觉腕间一暖,抬头,苏代面上冰冷已不可寻,柔目含笑,仍是那翩翩的洛阳王畿儿郎。

    苏代揉着她纤细腕骨,道:“当然,便是因着你在,我也会忠于燕王。”

    燕伯姬心中一暖,双颊含羞,低下头去不回话。

    房中太医令领着医女出来,握着手上布巾擦了擦额头的热汗,朝苏代拱手一躬,道:“宁姑娘身上断骨已接,用木板固定,上了伤药,其余的,尽是些击打后的血瘀,已经敷了散瘀的药,便无甚大碍了。臣开两帖药,宁姑娘服上个五日,五日之后,臣再来看,再开方子给宁姑娘。”

    苏代朝太医令拱手,道:“有劳了。这断骨接好,还需多少时日能够康复?”

    太医令道:“宁姑娘底子好,想来夏日过了,也能好得如初了。只是天热,需要好好照料,且不可挪动过多,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