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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回到总坛,林当收到消息带着一群人迎出来,他却招呼都没打一个便往住处和风轩去了。祝文杰半步不离地跟着,另让赶来的云清叫人去请陈叔过来。郁子珩脚步不稳地走到和风轩门外,才回身看了眼跟来的众人,苍白的面色上挂着谁也看不懂的萧瑟和哀凉,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道:“话我只说一遍,任何人不许进来。”☆、言不由衷阙祤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郁子珩不许他们进去,他们就真地没有一个人迈步进去的,是人都听得出来他那是闹脾气说的冲动话吧?寻常时候倒是没什么打紧,可这会儿他身上有伤,也放着他不管?他正想着,肩头便被人推搡了一下。林当一脸凶相地瞪着他,“这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害教主成这个样子的?”阙祤稳住脚步,也不看他,淡淡道:“那林长老可真是抬举属下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尹梵右手把左手指关节捏得直响,“教主受的是内伤,还赶了整整一夜的路,也不知道伤情如何了。”祝文杰踮着脚瞧见云清带着两个人搀扶着陈叔快步走过来,忙跑过去,“清儿,你想想办法,教主不让人进去,这怎么办?”陈叔几乎是脚都没沾地的被人架过来的,突然停下来时差点摔了,抓了身旁的弟子才站稳,急道:“怎么,伤得重?”“废话,就是不知道才着急么!”林当逮着机会吼过来。陈叔道:“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除了碍事你说你还能有什么用?”林当还要回嘴,被云清在手臂上轻拍了两下,“两位都别急,我们再想想。”“清儿,教主平日里对你最是心软,”祝文杰犹豫着道,“要不你去瞧瞧?”云清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我……”“我去!”尹梵握了下拳头,打断她的话,大步朝上楼的台阶走去。“闭嘴!”和风轩里传出郁子珩压抑而痛苦的声音,“都走开!”尹梵的脚步又顿住了。阙祤总算是明白了,从这里边也瞧得出,那个看上去还算好说话的教主,其实治下十分严厉,这群人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已是渗入骨血里的习惯,不存在任何特殊情况。他们之所以没有应声就散,也不过是在意郁子珩身上的伤,此时内心定然矛盾不已。阙祤忍不住就多看了眼林当,心说这老头子平时比郁子珩那正牌教主要神气多了,怎么这会儿也不敢往前冲了?一大群人噤了声,满脸的担忧焦急,却只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地在那里杵着,好像都在用眼神问彼此,到底该不该执行那个“走开”的命令。房里突然传出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似是重物落地。阙祤无奈地看着他们干着急却没人敢出声靠前,叹了口气道:“就任他这么折腾,不怕出事么?”“哪来……”林当想骂他,说出口才察觉到自己声音有些高,又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你怎么不进去?”阙祤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举步走上台阶,“好,我去。”云清下意识想拦着,又想到郁子珩在里头不知怎么样了,实在担心不过,便把伸出去一半的手收了回来,动作不大自然地指了指楼上左角,用口型道:“在那边。”尹梵和祝文杰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上去,一时间便也没动。见他已经往上走了,林当却又想到了什么一样,几步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道:“不成,虽说你是个可疑的家伙,教主杀了你我们也不心疼,但要是你趁教主受伤对他不利的话……”“阙大哥不会那么做,”没等阙祤说话,祝文杰先帮他解释道,“昨日若不是他拼出性命不要地护着教主,教主早就被人……”林当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瞪着那双干老的眼,“你说他救了教主?”“我说了叫你们走开!”楼上再次传出郁子珩的声音,却比前一次虚弱得多了。陈叔走到林当身边,一把拍开他抓着阙祤的手,对阙祤道:“好孩子,我信你,你去吧。你来了不久,不清楚他的脾气,所谓不知者不罪,他不会对你怎样的。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这样了,不管是什么事让他心里不舒服,你都先劝劝他,身体最重要。”“陈叔放心,”阙祤道,“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听我的,但我会尽力。”同样是三层小楼,郁子珩的和风轩可比听雨阁大了两倍还不止。阙祤把脚步放轻放慢,顺便欣赏了一下他的住处——并非他不理郁子珩的死活,实在是郁子珩先前的表现像极了他弟弟年纪尚轻时闹别扭的样子,而他对这种事最是没办法,需要好好想一想说什么才能让对方平静下来。小楼的每一层虽说都宽敞得不像话,陈设却也没比听雨阁多到哪里去,显得便有几分空荡。方几柜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古玩,墙上挂着字画,每一样都是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的宝贝,阙祤却觉得,主人将这些东西摆在这里,似乎是想用它们极力来将旁的什么掩饰过去。他上得楼来,按照云清的指示,往小楼的左角走去。外间是个可以媲美练武场的书房,阙祤瞥了眼整整两面墙的藏书,有那么一点羡慕。穿过书房看到有半截隔断挡在前边,想来那边就是卧房了。他走到近前,正想迈步进去,低头却见地上铺着一层雪白的绒毯,一时倒让他下不去脚了。“谁给你的胆子?”郁子珩的声音从里头飘出来,早没了才回来那时的气势。阙祤听着他声音不太对,探头朝里边看去,便见桌子翻了,原本放在上头的茶壶茶盏都落了下来,滚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郁子珩便倒在那片狼藉当中,背对着他,微微蜷缩着身体。寂寞的姿势。在下头的时候还当他是心里不痛快摔东西出气,看这样子分明是自己站不稳摔了,连着桌子也一起带倒了。阙祤便也顾不得会不会把绒毯踩脏了,紧走了几步过去,便想将人扶起来,“你的伤是不是很糟糕?我先让陈叔上来……”“我叫你们滚远点为什么就是不听!”郁子珩猛地坐起来,抬手捏住了阙祤的颈子。阙祤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放开了他,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这人的颈子那么白,那么细,真是好看。郁子珩没察觉自己走了神,阴郁地想着,这样好看的颈子断在自己手里,该是一番怎样美丽的景象。可为什么他不怕?为什么在他眼里看不到半分的恐惧,反而有那么多的怜悯?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不许,不要……“为什么……不听……”郁子珩颤着声音缓缓收回手,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