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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暖暖忽然尖叫喊:“阿姨,是裴叔叔!” 景一愣愣望着雨帘里被浪卷过来的冲锋舟,男人手上的长杆强行在找支撑,他满脸严沉,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猛地抬头望来。 景一露出笑,眼泪掉了下来。 “阿姨,裴叔叔来救我们了!”宋暖暖高兴地大喊。 可这边水势比教学楼急,裴州和另一个消防员一直没有找到支撑点,冲锋舟在水面来回荡起,险些甩翻整艘学生。 宋暖暖抓紧景一的手:“阿姨,裴叔叔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景一望着雨帘的人笑起,“他是无所不能的。” 裴州的舟艇在驶回接应岸时被湍急的水流卷到食堂,他才发现食堂这边的水势已经涨到瓦檐,他终于看见了景一,她也望见了他。 最后一个急浪里,他手上的长杆终于找到支撑,冲锋舟停靠在景一她们身下。 “景一。”他嗓音沙哑。 她冲他笑:“你怎么回来了?” 消防员喊:“我们的船坐不下了。” 宋暖暖喊舟艇上熟悉的同班同学:“李明明。” “呜呜宋暖暖。”两个孩子隔空大哭。 裴州说:“再放个孩子。” 他把手伸出来:“暖暖跳下来,我接住你。” 宋暖暖回头看景一:“阿姨……” “去吧,听裴叔叔的话。” 孩子好像明白这是怎样的别离,望着竟泪眼朦胧大哭,最后景一抽出被她抓住的手。 裴州喊:“下来。” 宋暖暖滚下瓦檐,被裴州拉上冲锋舟,舟上已经非常拥挤。 裴州眸光紧紧落在景一身上,他脱下自己的救生衣用力扔上去。 景一够到:“那你怎么办?” “我会回来救你,穿上。” 消防员在催裴州。 景一知道她要把救生衣穿上他才会安心离开,她朝他绽起笑,眼里却忍不住泛起泪光。整座山都化在了水里,如果她等下真的被冲走了怎么办 那个时候她就再也看不见他了吗? 她望着裴州,好想把他的模样刻在骨子里,好想跟他说说话,也好想跟他走。可是他们谁都不能把孩子放到这里让她先上,他们也都无法抛下这些还在成长的生命。 她一点也不伟大,她很自私,望着雨中这张绷紧的脸,她好想再抱抱他,好想跟他回那个小院子过下半生。 她说:“裴州,我爱你,你快走吧!” 裴州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才收杆调头:“等我。” 他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她喊:“不要回头!” 终于,冲锋舟开远了,驶向平安的地方。 景一望着雨中那个熟悉的背影如释重负,他平安了就好。 可水平线已经涨起来,偶尔急浪时,她能感觉洪水拍在身体上的冰冷。 她看见烟囱,一点一点爬到烟囱那边,小心抱住。 接近六点,天色逐渐趋于黯沉。 所有人都知道等天完全暗下来救援的希望就会更小。裴州把所有学生送上岸,陆时远颤抖着问他:“舅,我舅妈怎么办,白老师怎么办?” “我去救她。”裴州要上橡皮艇。 武警和消防将他拽下:“只能去教学楼,食堂那边不能去!” 是的,食堂只有一个生命痕迹,可是教学楼有太多学生。救援的成本,他很清楚。 “她是我未婚妻!” “裴州,你不要这样。”救援人员命令似的,“六旋翼无人机给她送一个救生圈,我们会尽快去救她的。” “救生圈有什么用?我不会浪费资源,我自己去救,不用派人给我!”裴州甩开拉扯坐上一艘小型橡皮艇。 天色被夜吞噬,昏暗得毫无光明。他头顶忽然响起嗡鸣的震动声,抬起头,一架直升飞机正盘旋在上空。 景一抱着烟囱的双手早已经在雨水里泡秃皮,她耳朵里全是洪水吞噬万物的声音,听觉似乎已经麻木,她感觉浑身筋骨乏力,快要坚持不下去。 恐惧成为常态,疲惫占据周身,可她不敢放弃。 她忽然听到头顶盘旋的嗡鸣声,直升飞机缓缓降下,她愣愣地望着飞机上放落下来的索降设备。 那双修长的腿踩着绳梯一步步出现,景一望着这个熟悉的背影热泪盈眶。她一点点爬到烟囱顶上,身上只有一件毛衣,胸和腹部磕在烟囱上,很疼,她用力稳住平衡。 飞机一点点降落,她眯起眼睛迎风望着下来的男人。他的脸近在眼前,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她手心握住他手,温暖guntang,她滑下热泪。 她被裴州抱在怀里,一切终于平静了,冰冷的身体也热起来了,她感觉到自己终于活了。 * 裴家大院。 客厅里的老人一动不动端坐,那双苍老的眼里几乎噙满深沉的泪,望着雨帘里的花草树木,眼角眉梢都是担忧。 老秘书接完电话回来:“老爷子,直升飞机已经到了,指挥长说再有个十分钟食堂瓦檐上的水就涨到烟囱了,好在救下来了。” “好啊,这次我没有再错过这十分钟。” …… 汽车上暖气很足。 车轮像是行驶在一片水上公路里,景一望着车窗外倒退的夜色,身体不再感觉到冷。 裴州抱着她,他胸膛很热。 她说:“飞机会把学生和老师都救出来么?” “会的。” “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我手机掉在水里了,看不见你的消息。” “明天我给你买个新手机。我找到消息了。”裴州望着景一的眼睛,“是你。” 她是呆滞的,整个人怔忪地望着他,不是很明白。 “你家客厅墙上很多你的奖状,岳母很端庄,岳父一身书卷气,他们招待的我。”裴州说,“他们差点以为我是疯子吧,回头你一定要好好帮我挽回一下形象。” “裴州……” “是你。”他握住她的手。 景一脑子里想到很小的时候她调皮捣蛋,她mama就板起脸训她“再闹就把你送到乡下小城里别人家去”,那时她只有这个印象,她被吓过两回,第二回问她mama是乡下那户亲戚,她妈被逗笑,说是封建人家。 她不懂什么是封建人家,也从来没有记在心上过。 “裴州,是我?”景一眼里狂喜,“不是吧,这么巧的吗?” “是啊,你是我的未婚妻,不。”裴州抱紧她,“娃娃亲,童养媳?哦,我也没养过你。” 他笑着:“以后我养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舒舒服服,你出门不用走路,逛街不用掏卡,吃饭不用张嘴……” “我不成废人了。” “不是啊,你是我的全部。”他望着她明媚的眼睛,“你是我全部的希望,是我所有的生活和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