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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 刘招娣笑了:“这不是卖了陈粮嘛,反正家里的粮食一时半会也吃不完,马上新粮就下来了,卖了粮食,我就想着买身新衣裳穿上,你们瞧,这个料子,人家说这个叫的确良,是个好东西。” 大家忙凑过去看,一个个都羡慕得要死,只说刘招娣好福气。 把个刘招娣笑得啊,合不拢嘴,恰好她看到了苗秀菊,她就摇摆着过去:“娘,你看你穿的这身,都好几年了,早知道我也给你买一身了……” 苗秀菊:“我谢谢你还惦记着我了!” 说完,直接一边和胡奶奶说话去了。 而刘招娣这一番显摆,倒是惹得周围人羡慕不已,大家都小声讨论起来,有人甚至说:“早知道我们也把粮食给交上去,反正下个月就要收麦子了,咱不缺粮食啊!” 这边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陈有福哪能听不见,他沉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 作为一个大队长,他这个决定做了,那就做了。 于他的想法,你们可以没新衣裳穿,但是没粮食吃,粮食就是活命的底线,就是能生存下去的根本! 霍锦云蹲在一边,是一声不吭,怔怔地看着这群说话的人。 那些人心里怎么想的,有多不满,他是知道的。 他甚至有那么一阵会怀疑自己,出这个头,对吗? 他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地相信福宝的话,那么冲动地要在陈有福面前说这种话?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抬起头,只见陈有福正蹲在他身边。 陈有福递了一根烟给他。 “不,我不抽烟。”霍锦云摇头。 “就一根,抽吧,别的,都别想,既然做了,就没啥好后悔的。” 说完,陈有福回到自己的位置,清清嗓子,开会了。 大喇叭音效并不好,夹着咔嚓咔嚓的声音,有些刺耳,不过却掩盖了那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今年公社里已经做出了指示,重点依然是防抗洪灾,要做好抢收小麦的准备,今年的雨水很大,甚至有山洪爆发的可能,我们必须要——” 当陈有福在上面扯着嗓子高呼的时候,下面有些人就小声说了:“最近根本没雨水啊,今年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其他人附和:“咱这几年都没怎么下过大暴雨,山洪更是没见过。” 霍锦云捏着陈有福递给自己的那根烟,想了想,还是试着抽了一口。 人生中的第一口烟,并不好受,他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吗?是对的。 哪怕福宝不告诉自己,那么劝大家不要卖陈粮对吗?是对的。 不卖陈粮就是少几件花衣裳,但是卖了,靠天吃饭的庄稼人,天灾人祸,有个万一,那大家伙怎么办?饿肚子吗? 霍锦云想明白这个,便觉得自己没错了。 如同陈有福所说的,既然做了,就不要去想。 他正想着的时候,苏宛如凑过来了,在旁边小声说:“其实这次你劝大队长的事,我挺意外的。” 霍锦云:“嗯?” 苏宛如想了想,望向远处,远处的大滚子山苍茫一片,苏宛如笑了:“也没啥,我觉得你好像又像以前我认识的那个霍锦云了。” 霍锦云一下子愣了。 以前的霍锦云,以前的霍锦云是什么样的? 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啊…… 苏宛如却是一脸美好,她托着脸,小声说:“你不觉得吗?来到乡下后,咱都变了,变了好多呢。” 霍锦云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想起了他过世的爷爷曾说过的话。 霍家的人,哪怕现在被打压到了最低点,也应该有自己做事的原则,也有能挺直腰板做人的脊梁骨。 霍家子孙,永远应该知道自己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这就是了,无愧于心。 正这么想着,他突然感到鼻梁上啪的一下,带来一点湿意。 开始以为是鸟屎,拾起一块土疙瘩就要擦掉,可是就在他抬手的时候,啪啪啪的大雨点就这么砸下来。 “下暴雨了!” “怎么突然下暴雨了?” 大家纷纷避雨,吵吵嚷嚷的,一个个都十分稀罕。 毕竟这雨来得太猛太快,毫无征兆。 陈有福看看天色,只见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转眼间已经看到南边山头上有滚滚的黑云向这边涌来,而雨滴啪啪啪地往脑袋上砸,砸地生疼。 他随手一抓,我去,比小孩子玩得溜溜蛋还要大的冰雹子啊!! 陈有福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下冰雹子了!咱的庄稼!!” 快要熟的庄稼,其实并不怕暴雨,但却怕这冰雹子,一砸,就跟砸烂地里了! 陈有福这一喊,所有的人都呆在那里,彻彻底底地傻眼了,甚至连避雨避雹子都忘记了。 冰雹子,冰雹子,这么大的冰雹子,地里的庄稼那可怎么办哪! 在啪啪啪的冰雹子砸下来的冰冷声音中,一个老人悲怆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老天爷呐,我的庄稼啊!” 第95章 灾难来临 冰雹子砸人, 砸得生疼生疼的, 按说都应该赶紧跑到树底下避着了。 可是没有人动。 大家呆呆地捏着手心里的冰雹子,茫然地望向陈有福。 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可怎么办? 这么大的冰雹子砸下来,地里的庄稼怎么办? 那是还有大半个月就可以收割的庄稼呐! 他们可以跑进树底下跑进屋子里躲起来,可是庄稼怎么跑? 如果可以, 这个时候他们宁愿自己跑过去, 用自己的身体给庄稼挡住这冰雹子, 但是血rou之躯就这么点, 他们遮不住满地的庄稼啊! 所有的人都茫然了, 无助了, 傻眼了, 脑子里空白一片, 他们只能求助地望向陈有福, 眼巴巴地望着陈有福, 希望陈有福能告诉他们,这该怎么办? 陈有福也是傻了,当一粒冰雹子砸在他的脑门上时, 他抬起粗糙的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先进屋, 先进屋——” 他的声音异样的平静,平静到几乎不带任何的感情。 确切地说,他的脑袋也木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指望着他,但是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是凡夫俗子, 是血rou之躯,他变不成天大的一把伞遮住生产大队的庄稼啊! —— 这是一场至少三十年没遇到过的暴风雨,狂风大作,阴云密布,大雨飘零,鸽子蛋大小的冰雹子就这么从天而降,疯狂地砸下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在各家的屋顶上,凿在每家的院子里,也凿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地里的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