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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赶上寄件的邮差,在等待里低头穿过街道弥漫的烟雾了。 过去无望的岁月是漫长而转瞬即逝的,就着炮火的背景一点点过去。 一次又一次地在想念中,我站在窗口等回信,然后拿出下一张在战火里烧融粉碎的信纸。 我曾经怀有无尽的隐秘期待,望着那些杳无音讯的信远远离开。而命运的错失与遗憾却接踵而来,总是和我开着不入流的玩笑。 那些生命中永恒的痛苦,和永远得不到的幸福,从来没有因为落笔写下的一个字而减轻分毫。我离开解体的苏联有很久,这场冷热交替的战争持续了有很久,有如幽灵飘荡纠缠不休。 不过也不太要紧,我写下这封信,这是我最后的一封信,我希望它会去到该去的地方。而这里的每一个字应该不会被任何人看到,除了您和我。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的皮肤早已经失去光泽,已经是垂垂老已,行将就木的紧迫时分了。 人生进入到这样的阶段,无论说什么都要不舍而无奈地让其从指缝溜过去了。 这样的安排,对我又是多么地不公平。落叶也飘进来了,窗关地不太紧,这些叶子也不断阻挡着我的笔尖。 我没有办法停笔,依旧急迫地、满怀忧郁地提笔写下这些话,等待着折起这封信,寄到它应该去的地方。 这将来如果深埋于地底,在我的尸体旁,在她身旁,也就完成了使命。 这就是我写下去的原因了。科斯林先生,我恳请您看下去。 我想了很久,折损过几张废纸页,费力思索着该从哪里说起。可谁又能是好的人生叙事者? 我必须承认我读的书不多,普普通通在贫瘠的村庄出生,唯一记得的几行诗,是夫人注视着我的眼睛缓慢念过去,我才勉强记来的。 关于大量零碎的少时记忆,在年老的人的大脑里会不断闪现,有如灰色的石子毫无章法地散乱蹦跳。 那到还不如从记忆开始连成一片的时候讲起,从遇见那位夫人开始,我的记忆才开始了有意识的奇妙编织。 那是我一生都在寻找的夫人。 2. 我是二战之前认识那位夫人的,那一年,她嫁给了我从事的那栋洋房别墅的主人。 她第一次进到这房子的时候,带着口红和一卷烟。点燃了烟,她才从门口就这么进来,漫不经心地逛了一圈。 我工作的厨房和大门离得不算近也不算远,隔着一段狭窄茂盛的杂草丛,是条狭长的偏道,走过去会让浅层的皮肤又痒又麻。 她进来逛的一圈就包括这么一段荒乱的路,谁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走过这里。这正是我所遇到的第一个命运。 那是个典型的夏天,阳光铺洒一切,野性地张扬。 蝉声在树旁熙熙攘攘,我和别的佣人挤在门口的小凳上剥玉米,新收的玉米颗粒紧实凑在一起,剥地指甲缝止不住发酸。 就在此时,一个红头发的女人从狭窄的草丛路里走出来。 她戴着一顶遮阳帽,抬起脸来是无法矫饰的美艳,走过来的时候她身上无袖的奶油白裙子的裙角在摆动,露出光裸的小腿。 所有人都被轻踏进来的脚步声震慑了似的,厨房马上变得安静,嘈杂的声音都胆怯起来。 胆怯的还有我。 我扣着手里的玉米,埋着头希望让自己不那么起眼,也不知道该不该看她。事实上我也看了,低下头,却用余光下意识地看。 难以说明心里的感受,我只听见耳畔轻轻撩过一声沙哑的笑音,像烟爬过了喉咙的痒,那笑声好像在笑我们小题大做式的紧张。 而我近旁正有一个小水缸,里面没有泛绿的藻类,干净的水纹泛开一片明亮,我低下头时,看见了自己紧张绯红的脸。 她轻挑画出来的眉毛,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优雅,拿出支口红就走了过来。 没读太多书的坏处就在这里了,我当时脸烧的厉害,脑子里却一片空白,简直贫瘠地干渴。 近在咫尺的,她身上漫过来一种成熟女人的味道,颈间和手腕都喷了些香水,左手里掐了一根烧着的烟,另一只手在为美丽的红唇补色。 每当她眼神漫不经心地斜划过我,就引发我心里无法呼吸的战栗。 是的,说到这里,我必须向您承认,那种不由自主的吸引是奇妙而令人惧怕,特别是对一个没有感情经历的人来说。 她的富有魅力的一举一动,都有如递到唇边的毒酒杯,荡漾着波光粼粼的迷人。 而这足以令我备受内心的谴责。尽管她只是在我身旁借水的镜面补口红。但每一刻的心跳都令我迷茫,而这在道德上是错误的。 真主,请您原谅我。 3. 接下来,请允许我称呼她为娜塔莎吧。 提起原本那个因为任务而编造的名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尽管我曾在心底唤过千次百次,怀着各种各样的感情。 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人,会在冥冥之中有所感应,就像芽孢悄然新绿的自然规律。我感觉到的心悸是心照不宣的。 每天清晨,娜塔莎穿着贴身的丝裙走出来,嘴角自然抿着一丝慵懒的性感,似笑非笑地看看楼下忙碌走动的佣人,慢慢从扶梯上款款走下来。 I know you. 这是她真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花瓶里颜色娇艳的花朵交叉着摆放,新鲜漂亮,娜塔莎经过驻足,随手摆弄了一下,对站在一旁的我随口说了一句。 她知道我。那个剥玉米剥地手和脸都通红的小姑娘。 我一下子紧张了,稍微攥紧了手里还没来得及摆上去的花枝,想抬头又赶紧低头来掩饰自己的羞窘。 佣人在宽大的木质餐桌上摆上了早餐,面包是热腾腾的,盘子里是各种不同绿色的蔬菜,搭着滋滋作响的油亮的培根rou类。 这些看起来淋满食欲的早餐,显然比一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女仆人要有趣地多。 娜塔莎夫人好像只是随口自言自语了一句,手指拂过微张的花瓣,然后理了理及肩披散的曲红短发,就离开朝着餐桌走过去。 她也许并没有在等待我接话,我也并不感到失落,只低着头松开一口气,趁人不注意在布裙上蹭掉手里的花枝茎汁水。 我知道,我心里产生了不可否认的窃喜,当娜塔莎说她知道我的时候。 佣人们会服侍在一旁,我也在那一旁。早晨清爽的阳光穿堂而过,折射过铺着大理石的地面,在餐桌上漏下一些金色。 娜塔莎夫人一个人用餐,她涂抹一些果酱,用刀叉准确而干脆地切开那些蔬菜和rou类,有条不紊地把这些送入嘴里。 这是个奇怪的场景,但是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幢宏伟、洁白的房邸里,男主人总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