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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高了一点。 “那就走,马上!” 方绿乔还是一动也不动,她叫了一声连嘉澍。 “连嘉澍,为什么?” 真是死脑筋的女孩,男人变心从来都不需要原因,就像林默。自始至终,他都没交代他变心的具体原因,又是什么时间点变的心。 现在,她得出去了,不然,人都给嘉澍赶跑了。 总得让她露脸一下,不然就可惜了那双耳环。 也不知道她以后乐不乐意戴,价值五百万美元的耳环戴着不心惊rou跳才怪,万一那个识货为了耳环把她杀死了怎么办。 拨了拨头发,林馥蓁离开了两半高的音响设备,从大片阴影处走出来。 一步一步的……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现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mama,我以我的方式为你讨公道来了,为你,也为我。 一步一步的,二十岁的林馥蓁走向了站在梧桐树下的那个女人。 从此以后,那个噩梦不会再缠绕着她了吧,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梦到mama那时和她说的话了吧。 方绿乔是顺着连嘉澍的目光才看到那戴着粉红钻石耳环的女孩,她正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粉红钻石棱角组成一道道光芒,交叉折叠,那光芒让人的眼睛下意识地做出了躲避,怕被其伤到。 那是方绿乔第一次明白到钻石的意义,它真得不是某些人口中的“一无是处的石头。” 你之所以唾弃,很大原因是因为你拥有不了它。 之后的每一次,方绿乔再次回忆起这一刻,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潜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着。 不知道,那算不算是野心,那等炫目的光芒,我也想拥有。 把钻石形容为“那只不过是一无是处的石头”的还有极少数人是真心的,在他们眼中,那闪闪发亮的东西真是一无是处的石头,这样的石头他们多的是,因为多可以不去在乎。 这才是人生最极致的生活状态。 方绿乔想品尝这种生活状态。 后来,她拥有了很多很多钻石,可她还是敌不过林馥蓁。 如果问方绿乔一生中到死都会怨恨的人是谁的话,她会不加思索:林馥蓁。 是怨恨的人,也是从内心里偷偷羡慕的人,羡慕到渴望成为她。 女孩朝方绿乔走来,穿过光线,落于阴影处,钻石光芒在遭遇阴影时看起来就像一颗平淡无奇的玻璃石头。 但,那光芒似乎被过渡到了那女孩的眼眸底下,明亮自信。 看清女孩的脸,方绿乔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林馥蓁! 她怎么就忘了林馥蓁和连嘉澍之间的关系,她怎么就忘了在她找连嘉澍时会遇到林馥蓁呢? 眼前的女孩,把她背后诸多光芒诠释得淋漓尽致:兰朵拉的外孙女;中美商务部部长的独生女;畅销图书一书的原型。 那光环似乎变成重量,一下子把方绿乔压得喘不过气来。 再看一眼林馥蓁。 质量普通的衣服没什么,我有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钻石。 此时此刻,方绿乔想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mama带回来给她漂亮娃娃并没能让她有喜悦之情,反而让她心里有不舒服的感觉。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来自于这样一个事实:娃娃不是我的。 此时此刻,方绿乔还想明白了,为什么在mama告诉她林叔叔以后会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以后会和他们一起生活时她内心表现得极为亢奋。 那是因为…… 幼小的心灵偷偷兜了个不可告人的念想:有那么多漂亮娃娃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把唯一的爸爸弄丢了。 不,不不不,这样的念想不可取,她是林子岩的jiejie,而且,那是一个不好的念想,不不,她压根就没存在过那样的念想。 这都是那钻石光芒的错。 方绿乔听到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响。 有很温柔的声音在提醒着她:你的东西掉了。 在那个声音提醒她时,方绿乔的目光正落在吧台放着的半杯鸡尾酒上,顺着那杯鸡尾酒,她看到那个空着的座位,那个座位紧挨着连嘉澍。 连嘉澍说了“那个位置有人。” 那个位置会是属于林馥蓁的吗? 稀稀疏疏声中,标志着某个餐厅商标的纸袋递到方绿乔面前,那是她打工的中餐馆的外卖纸袋。 纸袋里装着她打算送给连嘉澍的毛衣,毛衣是她织的。 爸爸死得早,mama给爸爸织毛衣时她没看过,但她看过mama给林叔叔织毛衣,mama一边织毛衣一边哼着小曲,看着很幸福的样子,于是她就问了mama,织毛衣很好玩吗? “是的。”mama笑着回应。 mama说好玩是因为毛衣一针一线都属于自己喜欢的人。 她还是想不通,于是mama告诉她,等以后长大遇到心爱的人就明白了。 mama说得对,好玩是因为毛衣一针一线都属于自己喜欢的人,在给连嘉澍织毛衣时她虽然没有哼出歌曲来,可好几次方绿乔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上扬的嘴角。 毛衣昨天刚刚完工,本来打算等冬天再送给连嘉澍,可是……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离家时她带走了那只装着毛衣的纸袋。 也许在那个瞬间,她预感到接下来的事情。 再不送的话,也许就没有机会送了。 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她,那应该都是等着看热闹的眼睛吧。 惨然一笑。 目光回到眼前的那张脸上,这双脸的眼睛是不是也在等着看热闹。 但,没有,那双眼镜只是好奇地瞅着她,一点看热闹的成分都没有。 “我们又见面了。”她瞅着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要怎么回答林馥蓁,别装了,你心里高兴着吧?抢走你爸爸的女人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死皮赖脸的,你尽管得意吧。 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又不请自来了。 见她没回答,林馥蓁晃了晃手上的纸袋:“我猜你是这家中餐馆的服务生,你到这里来是送餐的。” 这话让吧台处传来笑声,笑得最大声的是那常常出现在花边新闻的女孩。 可笑吧,在衣着上费尽心思,但充其量看起来也不过是在某餐厅打工的服务生。 也对,用几百万美元的耳环配几十欧衣服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可以理解。 可是—— “我的确是这家中餐馆的服务生,但我到这里来不是送餐,而是给一个人送礼物的。”这话从方绿乔口中自然而然说出,而且,说话声音比今晚发出的任何声音都来得大。 林馥蓁表情一呆。 随之:“抱歉,因为那个纸袋注明商标……所以……我为我的愚蠢言论感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