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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风灌进隧道,长在隧道墙上的杂草在风中像垂暮老人的手,往前延伸,似乎企图想去抓住什么。 两个白人搀扶着毒瘾发作的男人,从废弃的隧道仓皇而逃。 数分钟后,周遭重新回归安静。 林馥蓁躺在废弃的隧道里,一动也不动着,监控录像上的时间在不停跳动着,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自始至终,林馥蓁都一动不动着,自始至终,连嘉澍眼睛都跟随着监控上角的时间,等待天光亮起。 天一亮,就结束了。 终于,监控画面周遭泛起淡淡的乳白。 在大片的乳白色中,几个黑点朝着隧道而来。 几个黑点逐渐来到靠近监控镜头更近的所在。 那是几只流浪狗。 流浪狗进入到隧道,往躺在地上的人靠近,形成包围圈。 不—— 连嘉澍从地上坐了起来。 手朝画面上的狗狠狠拍去:走开,畜生,快走开。 然而,没用。 没用,一点用处也没有。 手拼命拍打着流浪狗,求你了,走开,快走开。 还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畜生,快走开,那是小画眉。 她现在已经很累了,她这个晚上受了很多苦。 以为地上的人是美餐,一头流浪狗伸出前足触了触地上的人的头发,不,不,求你了,连嘉澍这一刻连灵魂都没有了。 没有了…… 流浪狗们在经过眼神交流后,朝着地上的人再靠近,眼看着—— 不,不,不! 仓皇倒退,远离那个画面。 连滚带爬,来到爷爷的面前。 爷爷,那是小画眉。 是小画眉。 迷迷糊糊间,一股力量正拽住他的手,一个声音在哀求着,爷爷,帮帮我。 睁开眼睛,连钊诚就看到嘉澍。 连家最小的孩子嘉澍。 这会儿,嘉澍看起来像回到孩童时代,半夜醒来摸索到他房间,摇着他肩膀,打开灯,那孩子满头大汗。 怎么了?轻轻拍打着嘉澍肩膀。 如遇到天兵天将,嘉澍手指着一个地方,身体在瑟瑟发抖着,声音也在瑟瑟发抖着,瑟瑟发抖的声音在说爷爷,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爷爷,帮帮我,让那些畜生走,快让那些畜生走,爷爷,那些畜生是在要我的命。 顺着那孩子的手,连钊诚看到迷迷糊糊的电视画面,迷迷糊糊中几只流浪狗正企图拉走躺在地上的人,那躺在地上的人也不知道是死人还是活人。 这个画面让嘉澍吓坏了。 嘉澍一个劲儿:爷爷,快让它走,求你让它快走,爷爷,那是小画眉。 那孩子声音带着孩童时代的恐惧。 那恐惧让连钊诚心里听着心酸。 抬起手,冲着那几只畜生。 用让他的敌人们听了不敢直视他眼睛的声音:“滚,快滚。” 说也奇怪。 那几只畜生似乎被他声音吓到,放开躺在地上的人,慢悠悠往着隧道亮光走。 隧道处的光越来越亮时,电视画面消失不见。 嘉澍,爷爷把那些畜生们赶跑了,嘉澍,吓人的画面没有了。 可嘉澍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他似乎还沉浸在那个可怕的画面中,脸埋在他膝盖上,喃喃说个不停着。 说完了,就发呆,发呆完了,又开始说。 窗外,天色一点点透出淡淡的白光,那个孩子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了,他趴在他膝盖上,一动也不动,很可怜很孤独的样子。 连钊诚心里叹了一口气,手即将触到那个孩子肩膀—— 那个孩子低低说出:说爷爷,我想她。 “爷爷,现在,我特别想她,爷爷,从来就没有一刻会像现在这样的想她,爷爷,我想吻她想亲她,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想和她说出很多很多求饶的话,小画眉,我再也不敢了,不敢把你丢在婚礼上,我再也不敢和你大声说话,也舍不得了,舍不得把她一个人丢在婚礼上,舍不得和她大声说话,更舍不得不看她。” “爷爷,我想她想得快疯了。” 看来,嘉澍已经长大了。 大到懂得想念一个姑娘的滋味,当一个男孩懂得了锥心的想念,那就是爱情了。 “可是,爷爷,她躲起来了,我不知道怎么找到她,我不知道如何找到她。” 手落在那个孩子的头顶上。 会找到的,当一个人总是想念着另外一个人时,这就是一种牵绊,总有一天,顺着那条牵绊,就能寻找到。 不要怕,嘉澍,接下来就交给时间。 喃喃的,那个孩子开始说,说小画眉的一些特征,比如睡觉时没有睡相,比如说头发总是好几天没戏,林馥蓁快洗头发,你头发臭死了,明天洗,林馥蓁,已经是明天了还不洗头,明天,我发誓明天一定洗…… 说着说着,那个孩子身体忽然间颤抖得厉害。 “嘉澍,怎么了?”连钊诚问道。 那个孩子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的,说:“爷爷,我发型,我居然在脑海里想不出她的样子来,眼睛笑起来时是什么样子的;开口说话是什么样子的;生气愤怒时是什么样子的;和我发誓说明天洗头时是什么样子的;爷爷,这些我统统想不起来。” 嘉澍在摇着头,额头被汗水浸透,更多汗水还在继续从他额头处冒出,垂落,往下掉。 “爷爷。”嘉澍摇着头。 摇头,眼神骇然。 “爷爷,我答应过她,即使五十年后我在街上遇到她,也能第一时间把她认出来,可是,我现在已经记不住她的样子,我凭什么五十年后第一眼就能把她认出,爷爷,她!林馥蓁……”似乎,那个孩子胸口被一堵闷气所堵住,怎么也出不来,手掌握成拳头状,“爷爷,你一定想不到兰朵拉的外孙女有多傻。” “爷爷,兰朵拉的外孙女是不折不扣的傻姑娘,她就为了一个很可笑的约定,从邮轮上跳下来,她把自己当成是鱼儿了,要游着去见嘉澍,十级风,十级风,而我……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嘉澍哭了。 哭得就像孩童时代。 “我还指责她,林馥蓁,你没来,爷爷,你说,当时那个傻姑娘该有多伤心啊。” 握成拳头状手松开,松开的手掌抱住头。 “可是我,才几个月,我就想不起她的样子来,爷爷,她陪了我十年,爷爷,这十年来,我从来就没好好去看过她,好好去看林馥蓁长什么样子,爷爷,现在,我受到惩罚了,所以,我想不起她的脸来,不管怎么努力我都想不起她的脸来。” “爷爷,我得见她一面,我只需要看她一眼,只需要再看她一眼,以后,我就能永远记住她。” 那个孩子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