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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钳制,瘫在椅子上,不敢再看黄煜斐,只低头,愣愣地盯住自己通红的右手。烫伤的感觉不算陌生,他曾拿烟头烫过自己,也不小心往脚上浇过滚水,但这一回,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刺骨。再看那肥rou男,似乎是快昏过去了,没了他的压制立刻倒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喘气,烫得浮肿的脸上挂着打卷儿的肥牛片,冒着可怖的热烟。黄煜斐也愣了一下,他看看战战兢兢的苏玉玲,看看半死不活的肥rou男,又看看身边木着脸发抖的李枳,脑子很短暂地空了一秒,立刻明白了一切。他闭了闭眼,又叹了口气,直接把右手伸进了火锅里面。之后,他只是垂着眼,看自己的手在滚水里泡着,舒展地张开五指,甚至还拨开了一枚贴在他手腕上的红枣。整个人跟没知觉似的,神情冷静得吓人。李枳却终于缓过神了,拼了命地,也顾不上自己右手正钻心疼着呢,死拽着他手腕把他拉了出来。“你在干什么?”李枳嘴唇颤抖,大叫道,“这什么意思?”“小心啊,这只手不要乱动,刚才碰到我衣服,很痛吧,”黄煜斐淡淡道,用自己烫伤的右手,抓住李枳烫伤的右手,趁他没肿得太狠,迅速把那堆乱七八糟的戒指都取下来,然后和他一起泡到了食材车上的一盆半化的冰水里,“这是弹琴的手,小橘一定要珍惜呀。”然后,他无视李枳眼眶中冒出的大颗泪珠,用左手拨出电话,神情稀松道:“警官,xxx火锅阜石路店这边有个人的脸好像要被开水烫掉了,你们过来一下?”“不是,不是……”李枳喃喃道,吸了吸鼻子,他看着黄煜斐额头上覆着的那层薄汗,不是汗,是疼。他也跟钻心腕骨似的,努力压制住自己的语无伦次:“哥你到底要干什么。”“解决问题,不要激动啦。”黄煜斐看了他一眼,抬腿踢了踢刚被苏玉玲扶起来,正在无意识抽搐哆嗦的肥rou男,“喂,应该还能听见我讲话吧,其实我猜到了,请客吃饭是因为最近缺钱对吗?警察过来之后,说是我做的,你就有钱,说是他做的,你明天死。”“黄先生,你……”苏玉玲也哭着,“你别吓人……”“吓人吗?可我确实能够找人把他杀掉,并且不负任何责任哦,”黄煜斐笑了笑,神情专注地问苏玉玲,“苏阿姨,您现在替他说说看,刚才是谁做的?”“你!你做的!”黄煜斐满意地继续微笑,身边的李枳却用一种悲怆至极也困顿至极的眼神瞪着他,左手揪住他的衣领:“你疯了?黄煜斐,这他妈的,这他妈是什么个人英雄主义?!”“不是英雄主义,小橘,这只是最合算地解决问题。如果是我做的,我就有办法脱身,不会有什么麻烦,”黄煜斐平静道,“我烫伤的程度不浅,面积也不比你的小,还有两个当事人作证,他们不会信是你做的。这边我看过了,也没有监控,其他人更不会管闲事,只要说你是拦我,所以烫伤了就好。”李枳像被噎住了,什么东西梗在喉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眼前人,那么认真,那么烧眼,就这样静静地瞧着自己,于是眼泪也变成毫无意义的了,因为眼泪承担不住任何情绪。他哑口无言,灵魂出窍,用那只伤手,紧握住黄煜斐的伤手,在冰水里,犹如针扎,疼痛不已。“不要冲动,警察来了,就顺着我的意思讲,好不好?”黄煜斐安慰似的,用左手轻轻地摸了摸他无血色的脸,冰凉的绿松石袖口蹭在李枳的下巴上,“好好把手上的伤治一治,四天后还有演出不是吗?”“我不演了,”李枳低声道,“我演不下去。”黄煜斐无奈地垂下手,轻声道:“也对,四天还是太勉强。你太疼了,应该等我回来的。阿姐刚才还说要来看我们。”李枳却像在神游天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住他:“哥,如果你要一个人替我顶罪,我不如去死。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不会有事的,我——”黄煜斐还想解释什么,在他眼里现在的情况确实麻烦,但也只是小事一桩而已,并不至于用什么“顶罪”来形容。更何况刚刚得知黄宝仪已经到了北京,他明白自己大概可以更加为所欲为,却听身后一阵sao动。警察来了。来了五个。————写完这章我就爱上老黄了(?昨天大家的留言我都逐条看了,很感动,对自己有信心了哈哈哈要解释的是小橘并没有放弃生命的意思,他只是不想让黄生经历担心自己的那个过程,想要自己把手术做好,因为他觉得黄煜斐的早年经历使他很难承担爱人生命风险的煎熬。而且他不知道黄生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啊,所以也不知道他现在因为自己的隐瞒正在承担什么痛苦。第59章肥rou男严重烫伤,可能失明,被送进医院住着。黄煜斐和李枳的伤手则被上了药,做了包扎处理,俩人一块拘留在派出所,分两个屋。李枳坚称全是自己干的,把细节说得很清晰,可黄煜斐说的也是清清楚楚,更何况还有人证在那里摆着。奈何一个证人说不出话,一个证人是当事人亲娘,并且李枳这位当事人实在是太过坚决,甚至有点歇斯底里,举着右手就要把纱布拆下来,要警官好好看看烫伤形状,说是只有按着人脖子伸进锅里,手掌心才会烫得程度浅。遇上争着顶罪的,像俩疯子,警察也陷入了纠结,只能先把二人拘起来,琢磨着找些别的证人证据再继续解决。李枳也大概知道现如今是什么情况,夜深了,他还在小黑屋里枯坐,等待最后结果,内心满是悲酸。他兜里是被带离火锅店之前,黄煜斐细心帮他收拾好的那四枚本身戴在右手的便宜指环,他没想到黄煜斐会为了自己做到这种程度。可你要问他开心吗,固然是一点也不。单是平平淡淡地对他好,就足以让自认命不久矣的李枳始终怀愧在心了,更何况那个笨蛋还不露声色地直接把自己烫成那样,疼都不喊一句,单纯是为了不让自己承担罪名。这双是弹琴的手啊,要珍惜。他垂眼瞧着那一捧纱布,想到黄煜斐说这话时的语气,那样温柔又那样平和,正如其他任何时候。可他现在非但伤害了这双手,也伤害了比他自己还珍惜这双手的人。因为什么?答案是冲动吗?也不尽然。他在火锅店做的一切,更像是一种必定发生的事,倘若重来一遍,看见母亲被扇被骂,听见黄煜斐被恶言恶语攻击,李枳仍然无法冷静。或许因为他李枳向来就不是个好人,疯疯癫癫,还妇人之仁,周围也没什么好东西,贫弱得仿佛一片荒滩,所以终有一天会把极好的黄煜斐也拉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