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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捧新任知府的场,像什么话! 殊不知过犹不及,怕是潘一舟玩儿这些比谁都溜!这些人的举动落到他眼里也不过是个笑话:你们今日这样对韩凤,明日就会这般对我,这样的墙头草,谁稀罕! 那心腹见状也不多说,便立刻下去了。 牧清辉却又突然叫住他,沉吟片刻道:“我写一封信,你立即连同一些衣裳吃食等物送到府学去亲自交给二爷。” 新官到任三把火,正是逞威风的时候,却也是容易给人抓到把柄的时候。 潘一舟有个好老师不假,可能在这档口将韩凤取而代之,必然有其不凡之处,恐怕没这么容易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叫人弹劾,少说也要在这里待满三年,且小心观察再做打算的好。 除了牧家外,牧清寒有几家济南府的老字号商铺,也都稳如泰山。 果不其然,潘一舟刚上任第三天便发了雷霆之怒,贴出一系列名单,说此等商人不可用,妄图贿赂朝廷命官,着实可恶! 他不仅将贿赂如数上交朝廷,事情经过也都写明了,牵头的那名商人直接抓了下狱,又将这一批出头鸟打压的打压,处置的处置,更有几家商号刚拿到手的诸多资格都给剥夺了。 一时间,整个济南府都被惊动,整个商业体系都跟着瑟瑟发抖,谨小慎微起来。 牧清辉见说,叹了口气。 济南府,终究是要变天了,只不知打下来的雷会落到谁头上…… 济南商会的老会长始终不动,牧清辉也借着还在孝期,精力不济的由头蜗居起来,除了处理日常事务外概不外出,当真是前所未有的低调。 ******* 接到牧清辉的消息之后,牧清寒与杜文凑在一起,就此事商量对策。 杜文沉吟片刻,道:“济南知府协从主持乡试,且直辖府学,一月后便是乡试了,难不成他要做什么手脚?只是如今从上到下,对于科举考试所查甚严,他当真甘冒如此的大风险出手?” 牧清寒眉头微蹙道:“不好说,然立场不同,他必然不会视而不见,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还需静观其变,你我切莫掉以轻心。” 杜文很是赞同的点头,片刻后又迟疑的问:“那,是否要支会洪师兄与郭兄一声?” 牧清寒沉吟片刻,道:“郭兄却没有正经师承,不是你我同门,想来对方应当不会刻意刁难。至于洪师兄,”他停顿了下才继续道:“洪师兄素来为人宽和,不大爱以恶意揣度旁人,且此事也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两人果然守口如瓶。 几日后,潘一舟果然亲自到了府学中慰问,山长及诸位教授亲自去山下大门外迎接。 当今圣上为仁帝,年号元顺,潘一舟是元顺三年的二甲第二名进士,正经科举出身。 他下轿之后,先去路边那一溜儿文豪前辈留下的墨宝石碑前作揖,郑重的拜了几拜,然后才与山长等人先后进去。 因为一省府学便是本省内的最高学府,历任知府和其他官员总会象征性的去那里巡视一番,表示自己对于下一代培育的重视,所以大家的接待经验都十分丰富,并不慌张,只有山长同几位今日无课的教授出面,其余师生均继续正常上课。 潘一舟瞧着四十岁上下年纪,高额大耳,丹凤双目,肤色微白,下巴处三缕美须,形容清瘦,目光温和,着四品云雁官服,脚踩白底黑皂靴,举手投足间自成气派。又因为他数年为官,积了一些官威在身上,较之山长教授等人更有威严,正是时下推崇的文臣形象。 他边走边看,山长就在一旁介绍,遇到有些个典故的景致,众人便停住细细观赏畅谈一番。 有教授请他也题一块碑立起来,潘一舟只摇头推辞,又道:“我算什么文豪大家?哪里有脸同诸多前辈并列?没得羞煞我也,莫要再提!” 先到了一处课堂,还未走近便已遥遥听到朗朗读书声,潘一舟面露笑意,先倒背双手,站在原地侧耳听了一回,点点头,赞赏道:“虽未见人,但已闻其声,其书声琅琅,声音清透,气韵悠长,这一众学子他日必然是国之栋梁。” 山上及众教授纷纷谦虚说过誉了。 一名教师就笑道:“知府大人可要进去训诫一二?” 潘一舟摆摆手转身往外走,道:“我也没什么可训道的,何苦扰人读圣贤书?且去别处吧。” 众人说笑一回,便又领着往后山去。 山腰处是学堂读书的地方,而后山却是学习礼乐骑射等技艺的所在。 潘一舟照样先不进去,只隔着窗子遥遥往里眺望,见上头一名教师正讲解着宫商角织羽,仔细分析一页曲谱,时不时又亲自拨弄琴弦,演示一番,十分认真。 下头坐了约莫一二十名学生,一色的淡青纱质学子服,带着儒生帽,人人面前也都摆着一架七弦古琴,微微仰头,聚精会神的听着。 那教师说了一回,便伸手指了一个学生道:“郭游,你把我方才说的那两段弹一回来听。” 潘一舟来了兴致,眼带笑意地看向那名学子。 他虽于音律方面不是很精通,可也知道规律,明白这两句只由宫商二音组成,可其中却蕴藏多重变化,难度极高,非功力深厚者不能弹奏。 就见那学生应了一声,舒展双臂,神色从容的往那两根琴弦上略抹了一回,指尖便流淌出一串低沉有力却又百转千回的乐声,真个浩浩汤汤,气势不凡,叫人听后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壮志豪情来。 不待教师夸赞,潘一舟先就轻轻击掌,连声道好。 这一下当真惊动了学堂内的师生众人,众人纷纷要起身见礼,潘一舟却已经朗笑着走了进去,摆手道:“无需多礼,无需多礼。都云非礼勿视,非礼勿闻,我却在外头偷听,原是我的不是。如今又扰了你们上课,越发罪过了。” 众人原都不知他竟会如此宽厚温和,不拘小节,一时间俱是惊喜交加。 潘一舟先随口问了那教师几句,然后便径直走向郭游,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郭游深深一揖,虽激动却不失礼,落落大方道:“学生郭游。” 潘一舟点点头,略想了一回,突然笑了,说:“可是前年陈安县案首郭游?” 见知府大人竟知道自己,郭游不由得心神激荡,再次一揖到地,声音微微发颤:“正是学生。” 潘一舟点点头,亲自抬着他胳膊扶他起来,道:“音如其人,我听你琴声便知你却是一位君子。好的很,可有字?” 郭游忙道:“并无。” 时下男子20岁便算成人,由师长和长辈亲自为其取字以作日后之用,眼下郭游恰恰刚满20,可却不是任何一人的入室弟子,家中长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