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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扮一番,好趁夜背出去,你看他这一身明黄,却也太过扎眼了罢。”淮淮寻思片刻,便将元荆外头的洒线绣龙袍脱掉,换上了自个儿的棉袍,又将夹袄裹在外头,才算完事。春宝帮着摘下元荆头顶的白玉冠,将自个儿头顶的乌纱扣上去,自语道:“有点小了…”又从地上那团龙袍内翻出个镶玉的束带,在元荆头上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那乌纱也便卡的紧实了。淮淮背过身,蹲在地上,等春宝将元荆扶上自己的背后,才起了身,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朝梅园深处走去。且说着皇宫的梅园本不过是御花园内的一隅,因生了许多梅树,到了冬天,便自成一派风景。方才淮淮同春宝从御花园后头穿入梅园,这样一来,只需沿原路返回即可。黑色如墨。宫人手里的提灯惨淡晦暗,像是人困顿疲惫的眼。喜连一行人在梅园外头守到了二更天。随行的小太监个个冻的嘴唇发青,不自觉两个角互相磕,抱紧了膀子。侍卫的佩刀于暗夜里冷光四溢,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极了冻僵的石头。喜连瞥一眼身后暖手的小太监,声音冷淡,“没规矩的东西..若是给皇上见了你这幅德行,成什么体统。”语毕,方才还晃悠着取暖的太监这会子都没了动静,低眉垂手立在原地,咬着牙受冻。前面忽然吵起来,来世汹汹的脚步声,连通传都没有,一个人影就直接冲了上来,喜连赶忙制止了欲冲进去的人,“对不住,大将军,皇上有旨,近身者一律诛杀。”那臣子直挺挺立在喜连面前,粗声粗气,“劳公公通传一声,东南反贼四起,战事告急。”喜连脸色一变,很是犹豫,“这….将军实在为难咱家了…皇上方才发了火,眼下正是震怒,咱家万万不敢进去啊…”那大臣失笑,“这等要命的关头,哪里还怕什么触犯龙威,横竖也是死,若是耽误要事,怕是死了也留不了全尸。“语毕,便欲硬闯而入。门口处把手的侍卫提剑而上,挡了那大臣去路,一时间空气尽是腾腾杀气。“放肆!”那大臣忽然长身而跪,大吼一声,“皇上——”气氛绷得紧了,如弦待发,喜连给压的喘不过气,再看一眼梅园里头,黑漆漆的,没半个人影。一干人在外头有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辰,跪在雪里的大臣面色乌青,像是随时要背气过去。喜连也敖干了耐性,频频朝梅园里头张望,却始终不见皇上出来。须臾后,就连那御前侍卫也起了疑虑,“公公,进去瞅瞅罢,这么久了,皇上也受不住冷啊。”喜连给他这一说,脸色一变,紧绷着脸,赶紧往梅园里走。那些侍卫正想跟着进去,却给喜连拦在外头。喜连攥了攥手,难掩眼底惊怖,只想着若是真给自己猜中了,这等要命的事,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妙。大平王朝,倾覆动荡,真是再受不住这么一击。喜连长舒口气,“人多了,怕皇上见了烦,还是咱家去罢。”语毕,便带着一个提灯的小太监,急匆匆朝梅园深处而去。园内,冷风凄寒,虽不刺骨,却依旧吹的喜连眯起了眼。眼前混沌浓黑,没有尽头一样,将周遭的东西吞噬殆尽。那微弱烛火如一把发钝的匕首,切开这密实厚重,却依旧寻不着那个人。喜连的面白如纸,停在一处。旁边的小太监缩着脖子,“公公?”喜连瞪大了眼,盯着地上那一团明黄的蜀锦,如五雷轰顶。小太监似乎也看出来端倪,脊背发凉,“喜公….公公…”喜连音色颤栗,“口风紧一点,多嘴的人,总没什么好下场…”后又道:“去将御前侍卫领队叫进来…记着,出去只说是皇上召见。”***春宝轻手轻脚的推了宫门,四处看了半晌,便回头招呼着,“淮淮,游公公睡了,进来罢。”淮淮将背上的人向上一颠,赶忙跟着进去,轻声嘱咐春宝,“瞅着点,别让人看见。”话音未落,却听得暗处的音色干哑,“是不是怕咱家瞧见啊?”淮淮身子一抖,险些摔了个跟头。游公公反手关了宫门,扯了春宝就是几个耳光,“咱家刚把李公公送走,回来就不见人影儿,果然是你个兔崽子撺掇主子出的宫,看咱家不打死你!”春宝给游公公扯了耳朵,疼的呲牙咧嘴,“公公莫要打我,不是我撺掇的,是淮淮拉着我去的。”游公公松了春宝,盯着淮淮背上的人,“这是谁?怎的你们大半夜的出去,还偷个人回来。”淮淮愣在一处,“不是偷…是晕了…”春宝捂着脸,抽泣道:“是御膳房的小桂子,嘴馋喝多了黄酒,醉在路边儿了,我想着这大冷天别冻坏了,就叫淮淮给抗回来了。”游公公冷言道:“你当这种蹩脚的话儿,咱家也能相信?”春宝即刻瘫软在地,“公公,我知道错了,其实这人不是小桂子。”游公公哼一声,“你这点把戏还能瞒的了咱家,快说,这人是谁?”淮淮垂头丧气,“是王爷。”游公公笑出声,“少骗咱家了,这宫里头哪有什么王爷,便是有,又岂会给你们两个人劫来?”春宝道:“公公,就是个不认识的太监。”游公公一脚揣在春宝心窝上,将其踹的滚了几遭后,便抻着脖子去看那淮淮背上太监摸样的人。天黑的透了,那人乌纱里流泻下来的发丝,遮了脸,模模糊糊的,只能依稀辨的眉眼清秀,十分面生。游公公一蹙眉,“没规矩的东西,竟醉成这个样,倒不如冻死了。”接着又将宫门锁死,“今晚上先在这儿吧,等天亮了,赶紧撵出去。”淮淮一听,心中暗喜,加紧了步子,赶忙把人背进了屋。春宝紧随其后,燃了屋内蜡烛,又拿着火钳自铜路里拨拉了一下炭火,转了身,发觉淮淮已小心翼翼的将那人搁在暖炕上,看那劲头,像是在放一件极心爱的宝物。春宝搓搓手,“淮淮,啥时候喝羊汤啊?”淮淮眼里含蜜一般盯着元荆,分毫不移,“你先回罢,我同他说说话。”春宝撇撇嘴,“骗谁,他睡着呢。”淮淮顾不得冷,又食桌下面的毯子盖在元荆腿脚上,“无妨,我等他醒来再说。”春宝依旧不死心,“那正好做羊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