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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了父亲……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四年的最后一年,临渊和“夏姬”已经很少再教她东西,大多时候是自己在练。 或者两人出府去,在坊间走走,多多接触些人情世故。 相处这么多年,二人愈发的默契。 冬天,相约四年的期限就要到来,二人越来越沉默了。 再三个月,江南的积雪融化,阳光明媚,又是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 某天下午,院外徘徊起一阵轻巧而凌乱的脚步声。 那声音渐渐的朝一个方向远去了,过一会又回来,重新朝另一个方向走,然后又回来……如此往复几次,终于重重的停下来。 屋内的两人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孩子般幸灾乐祸的笑意。 “咚咚咚——” 低低的敲门声响起。 那声音很低,很小,可见敲门人力量不够大,拳头也不够大……是个小孩。 呵呵。 两人默契地一点头,寒玉站起身来。 “咚咚咚——” 敲门声有些急促起来,伴随着一个有些口齿不清的稚嫩声音。 “……有人吗?” 寒玉一路顺着小道,分花拂柳,不紧不慢的走向大门,听着那小孩的声音越发急促起来,她才轻轻拉开门。 门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三四岁的样子,不到寒玉腿的高度。 他穿着一件合身的海蓝色丝绸小长衫,一双蓝棕色牛皮小长靴,腰间挂着一枚白玉玉佩,脖子上戴了金锁……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受宠的小少爷。 此时小孩儿正像个大人似的背着双手,从下而上的看着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女人。 不过三四岁的小孩,那姿势,那神情,那态度……倒真正有点神童的样子。 寒玉有趣的打量着眼前人小鬼大的小孩,等着他先开口。 果然,小孩先沉不住气了,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又打量了一下陌生的周围,问道,“这是哪里?” 寒玉跟着他的视线打量了一下周围,答道,“这是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小孩又道,“你是谁?” 寒玉顽皮的嘟了嘟嘴,望望天,“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小孩皱眉疑惑的看着她。 她接着问道,“你呢?你想干什么?” 小孩挺着小胸脯道,“我是江涛,你不知道我吗?” 寒玉暗暗好笑,弯下腰看着他漂亮的黑眼睛,“江涛,你到这里做什么?” 小孩愣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说,“玩。” 寒玉皱着眉露出疑惑又苦恼的样子,“那你为什么敲门呢?” 小孩见她被自己骗了,越发眉开眼笑起来,“敲门玩。” “哦。”寒玉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那你继续玩。” 小孩见她忽然就走,急了。 “你等等。” 寒玉没理他,转身就朝里走,倒是没把门关上。 小孩甩开小腿,急急地追上来,一进门就看到两边开放的花朵和草木,一时愣了。 且说江涛小少爷从小生活在江家这样的富庶家庭,什么样的奇花异卉不曾见过? 可江小少爷见惯了高贵的奇花异卉,却不曾见过这种低级的野花。 格桑花,这种往往长在高原地带的野花,长在山间田野,经受风吹日晒,果然卑贱得可以,倒也美丽和坚韧得可以。 这也是她喜欢这种花的原因。 小孩一路跟着寒玉往屋子里走,一边流连两边的花儿蝶儿,一边听着梧桐树上叽叽喳喳地小鸟儿歌唱,只觉得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是的,同在江府,其他的地方,有下人精心打理庭院,修剪花草。 任何花儿草儿都不会如此疯狂而迅猛的成长,江府的其他人看到这个地方,必定会觉得荒凉不已,杂乱无章。 而这个正是玩性大的小孩则不会有这种感觉,他被极少见到的蝶儿和鸟儿逗得惊讶不已。 寒玉微微地勾唇笑了一下,径自往屋子里走。 小孩东张西望一番,终于带着他好奇不已的眼光,进了屋子。 一大股香味迎面扑来。 小孩站在门槛边嗅了一会儿,迈着小腿不请自入。 临渊早已不再了。 寒玉从桌边抬起头看了看这个满脸好奇的小孩,笑了。 小孩见她笑了,也不客气,走到桌子对面,看着她。 “那是什么香?” 寒玉不答反问,“想吃?” 小孩蹬着椅子上的横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很认真的看着她,“拿给我来尝尝。” 寒玉也学着他的样子认真想了想。 “我为什么要给你?” 小孩皱了皱眉,“江府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 “谁告诉你的?” 小孩不悦地答:“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寒玉点点头,露出一副伤心的神情。 “你命真好,一生出来就如此的尊贵,好吃好喝,有人伺候,有人陪伴……不像我……” 说到这里低下头,满面愁容,黯然神伤。 小孩听着她的话,又见她这幅悲怆的样子,不由心生同情,一改刚刚骄傲的表情,像个大人般沉默起来。 他沉默,寒玉也不说话,低着头掩着面,似是独自悲伤起来。 小孩看了一阵,开口道,“你一个人住这里吗?” 这话一说,寒玉越发伤心,低着头说不出话。 小孩又道:“你爹娘呢?” 这回寒玉真的伤心起来,反而轻轻笑了一下。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要我了。” “为什么?”小孩天真的问。 这么小的孩子,即使是神童,又怎能明白生离死别的痛苦? 寒玉扯了扯嘴唇,道,“他们回不来了。” 小孩皱着眉想了半天,最后歪着头道,“我爹娘对我很好,我娘亲的爹娘对娘亲也好……你没有爹娘,真是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