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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叠书。这些都是他研究小绣球时淘来的唐朝相关的资料,有正史、野史、奇闻异事还有各种器物相关的书。他把书给了桓乐,难得温和地说:“拿去看吧。”桓乐有些受宠若惊,放下书又往外跑,没过几秒他跑回来,把一个玻璃罐子递给岑深:“给你。”岑深接过,看到满满一罐子剥好的核桃。他怔了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而桓乐给了核桃,自认为礼尚往来,很自得的抱着书跑向了沙发。沙发已经彻底变成了他的根据地,因为沙发不够长,他还在旁边摆了一张矮凳翘脚。桓乐去看书了,小小的院子又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岑深见他看得专注,心里的那一点点小小罪恶感慢慢消散,转头继续钻研他的阵法。阿贵无聊地在游廊上四脚朝天晒太阳,才三月的天,怎么就枯燥得像是在冬眠。可是小院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入夜之后,当岑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了隐约的嘀咕声,还有可疑的哭声。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声音还在,但是他并不想理会。翻个身,塞住耳朵继续睡觉。可是岑深高估了自己的睡眠质量,像他这样的人,除非累极,否则有一点声音都无法安然入眠,更何况那还是黑夜里隐隐的啜泣。他一直辗转反侧到凌晨两点,终于忍不住下了床,“砰”的一声打开隔壁工作室的门,眼风如刀往沙发上一扫——没人。岑深愣住,这时阿贵趴在水缸边朝地上指了指,他才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桓乐。月华如水,漾开一地水晕。没开灯的房间中,长发的少年就这么穿着身薄薄的家居服抱着膝盖躺在一大堆书里,眼泪从他的眼眶里静静淌下,打湿了泛黄的纸张,而他的眼神中,满是迷惘和空洞。有那么一瞬间,岑深觉得自己面对的只是一具来自一千三百年前的空壳,至于他的灵魂,已经迷失在历史的滚滚尘埃中了。伤心,是真的伤心。这已经不是白天那个说着“山河依旧是我的山河”的少年了。“起来。”岑深打开灯,道。桓乐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地吸了吸鼻子,然后转过头去继续伤心着。这让岑深忽然产生一种罪恶感,这种罪恶来源于毫无人道的剧透,就像拿着一个大饼铛子,“哐当”一记砸在对方头上。毕竟历史不是电视剧,它是真实存在的。当所有的一切化作寥寥数语的文字,万千人的性命、曾有过的辉煌,以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不复存在,其中的怅然或许不是他这个局外人可以体会的。“起来,去沙发上。”岑深的语气放缓了些。“我不。”桓乐红着眼眶,拒不配合。岑深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暴脾气,继续说:“就算你再怎么哭,大唐亡了就是亡了,这件事你从刚过来的时候就应该明白。”阿贵一听不妙:“扎心了扎心了!”桓乐的心被岑深扎成了筛子,明白是一回事,可亲眼看见史书上冷冰冰的描写是另一回事啊,尤其还看到那么多他熟悉的故人。要死了。昏过去了。叫他以后如何面对大唐父老。于是桓乐嘴一瘪,瞪着通红的眼眶看着岑深,忍着不哭可眼泪不听使唤的样子,让岑深也感受了一把万剑穿心的滋味。他情愿回到跟桓乐初见时互相扎刀子的时候。“你再哭我就给你捆起来了。”岑深蹙眉。“你这又是何必呢?”阿贵幽幽地吐着槽:“承认自己不会安慰人有那么困难吗?老夫都要替他感到难过了。”岑深立刻一个眼刀飞过去,吓得阿贵赶紧缩头,真缩头乌龟也。桓乐则翻了个身,拿背对着岑深,闷闷道:“不要管我。”岑深揉了揉眉心,再问:“不起来?”桓乐:“我不。”一分钟后,桓乐再次变成了一只被红线捆着的人rou粽子,被扔到了沙发上。岑深在随手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盖在他身上,大功告成。阿贵继续缩着头,敢怒不敢言。但是做完这一切的岑深却并没有离去,此时是凌晨三点,他看了看时间,转身去厨房泡了杯咖啡,就着灯光继续修复法阵。桓乐躺在沙发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房间里静得出奇,只有笔尖行走于纸上的细微声响。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岑深再度走到沙发旁,问:“冷静下来了吗?”桓乐把脸埋在枕头里,拿后脑勺对着他。他在生气,从他的头发丝就可以看出来了,他很生气。岑深:“……”阿贵忍不住出声提点:“狗都是要顺毛的,你摸摸他的头试试看?”桓乐立刻抬头:“顺毛也没有用!”“哦~”阿贵点点头:“你看他是需要顺毛的。”岑深:“……”他抬了抬手,又放下了,甚至站起来后退了一步。桓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想他大名鼎鼎桓三公子,十里八乡就没有不喜欢他的,这个人为什么会这样?刺猬和狗是天敌吗?阿贵默念着“扎心了扎心了”,扑通一声钻进水里,决定不再管这年轻人的感性吧。“咳。”岑深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烟瘾不知不觉又犯了,可遍寻口袋也找不着。他只得按下这股冲动,问:“想吃rou吗?”桓乐别过头,气到忘记了忧伤。岑深没再问,转身径自走向厨房,翻遍冰箱找到最后一点rou食,决定做一份烤肋排。因为平日里太过专注于法器研究的缘故,他并不常做菜,甚至难以做到按时吃饭。但岑深的厨艺是过关的,要么不做,要么就一定会做到最好。熟练地将肋排剁好,放入各种佐料腌制,他又拿出一些芦笋准备搭一个辅菜。辅菜的做法很简单,切成长短一致的形状,再用加了盐和油的热水一焯就行,最重要的是摆盘。辅菜不急着做,等到肋排腌渍好了放进烤箱里快烤好的时候再做,一气呵成。等待肋排烤好的时间是漫长的,岑深终于在厨房的铁盒子里发现了以前随手丢进去的一根烟,倚在门框上,慢悠悠地吞云吐雾。他其实并不爱抽烟,给他看病的医生也警告他不能抽,所以他一根烟只抽两三口,大半都是等着它慢慢燃尽。他喜欢的是吐烟时那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它能让你抽离自身,获得片刻的思考的时间。大半夜睡不了觉,还得给狗崽子做饭,这能怪谁呢?岑深缓缓吐出一口烟,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自作自受。忽然,“扑通”一声从工作室的方向传来,还伴随着“哎哟”的清脆痛呼。岑深在脑海中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