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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道了声承让。 嘉芙盯着棋枰瞧了半晌,才回过了味,顿时傻了眼。 自己方才一心只想做局引他入彀,未免忽略了边角大势,他这落子之位,看似平平,实则下在棋眼之上,如神来一手,将黑龙首尾相续,势吞半壁,胜负实际已定,白龙便是不肯立刻认输,再继续在无关部位继续落子占地,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徒劳无功。 嘉芙抬头,见裴右安望着自己,一脸的歉色,眼角却分明挂笑,顿时恼羞成怒,“哗啦”一声,抬手就把棋面胡乱给抹掉了,横他一眼,哼了声,扭身便爬下了榻,不再理他。 裴右安在她身后笑出了声,抬手一把抓住了她,将她强行拖了回来,搂入怀中,端详了下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的芙儿恼了。罢了,再陪你下一局吧,这回定要老老实实上你的当,你可满意了?” 嘉芙本已乖乖入了他的怀中,一听,原来他早就看破自己心思,赢了自己就罢了,偏这会儿还不忘取笑,顿时又恼了,奋力挣开他的胳膊,气道:“你就会欺负我!我不和你下了!放开我,我去瞧瞧宵食……哎哟,你做什么……” 抱怨声中,嘉芙被他凌空抱起,横在了榻上,裴右安一个翻身,顺势便压了上来,两人半边身子横在榻上,半边腿脚挂在了外头。 “不想吃东西。就想和你下棋。” 裴右安抱着她道,带了点调笑的意味。 嘉芙脸庞红红,却不依不饶,作势要走,身子在他身下扭的成了麻花糖,忽觉他静了下来,俯首,贴唇到了自己耳畔,低低地命了一声“不要动”,声音略微喑哑。 嘉芙一愣,立刻顿悟。 祖母去世,裴右安作为承重孙,按制服斩衰之礼,期间夫妻自然不可行房。 先前祖母新丧不久,热孝期间,人都还沉浸在悲恸之中,嘉芙自然没想过这个。现在出了热孝,两人正当年轻,感情又好,朝夕相处,耳鬓厮磨,有时不可避免,便会遇到如同此刻这般的尴尬。 这种服丧,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说白了,其实不过就是做给别人看的而已,夫妻之事,关起门来,谁知道那么多。但嘉芙却知裴右安,虽心疼于他,却也不会故意在这种时候还要撩拨,感到他身子起了异样,立刻一动不动,睁大眼睛看着他。 裴右安从她身上翻身而下,仰面躺于榻上,抬手压住了脸,半晌,吐出了一口气,慢慢坐了起来。 嘉芙偷偷瞄了他下头一眼,爬了过去,小声道:“大表哥,方才我不是故意的……” 裴右安附耳,低低地道:“芙儿,委屈你了。” 嘉芙使劲摇头:“我多久都没关系!” 裴右安不再说话,只笑了,眉目温柔,伸臂将她搂入怀里。 银烛高照,水波澹缓,舱外偶有几声船家走过甲板发出的脚步之声。 嘉芙闭目,小鸟般依在他的怀中,和他静静相拥,心中只觉安谧无比。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迅疾的锣声,中间夹杂着一阵模模糊糊的呼声,因距离有些远,听不清在喊什么,但感觉的出来,岸上起了sao动。 嘉芙睁开眼睛。 裴右安推开舷窗,看了出去。 嘉芙也探头出去,看到远处岸上,竟来了一队官兵模样的人,手执火杖,敲锣打鼓,一路高声呼喝:“全部船家听着,倭寇袭扰泉州、平海!上头有令,为防倭寇来此,今夜起,立刻封锁港口!全部船只,不得擅离!如有妄动,一概以通倭论处!” 嘉芙长于泉州,对倭寇自然不会陌生。从祖辈前朝起,沿海一带就开始受到倭寇的袭扰,每每来袭,泉州首当其冲。太祖立国之后,为抵御倭寇,在沿海一带设立诸多卫所,cao练官军,过去,泉州也曾因倭寇之患,被朝廷数次下令闭港,诸多商户,包括甄家在内,深受影响。但嘉芙出生后的这将近二十年间,泉州再不曾受到过倭寇的大肆袭扰,便有来袭,往往也没来得及登陆,很快便被消灭。 她没有想到,这时节,竟会有倭寇袭扰泉州!看样子,这次的来袭,动静不小,否则,怎会惊动此地官府? “大表哥!” 嘉芙声音微微发颤。 裴右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随即下榻,出舱唤了声杨云,没片刻,杨云便带了个官员模样的人,匆匆登上甲板,那人朝裴右安下跪:“卑职琅门卫百户刘通,不知裴大人今夜竟行船到此,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裴右安命他起身,问泉州之事。 刘通道:“裴大人,这回倭寇和粤东大盗勾结,里应外合,兵分两路,同时攻打泉州和永宁两府,来势汹汹。卑职听闻,不但在海上劫了十几条待要返港的商船,还趁两卫夜半防守松懈之时,竟突袭攻城,杀人放火。倭寇是从泉州南门进去的,李总兵虽及时赶到,打退了倭寇,但南城一带,听说死伤了些人,不少大户,更是遭殃,有几户,听闻损失不轻。” 裴右安道:“你可知甄家的消息?” 刘通道:“泉州甄家?倭寇逃跑之时,放火焚烧近港仓库,大火烧了几天才灭,甄家财物想必也是有所损失。至于人丁,卑职不大清楚。” 嘉芙人在舱内,听的一清二楚,焦心如焚,等裴右安一进来,立刻抓住了他的手,颤声道:“大表哥,能不能快些回泉州?我家就在南城!我不放心我娘他们!” 裴右安道:“我这就带你尽快回泉州。莫怕,一切有我。” 刘嬷嬷檀香等人收拾上岸的行装。那琅门县令因事发突然,公务紧急,不敢怠慢,方才也亲自到港口督事,听闻裴右安路过在此,匆忙赶了过来,一番拜见,等了片刻,驿所便送来了所需的马车和快马,裴右安向琅门县令道了声谢,带了嘉芙上了马车,一行人便连夜赶往泉州。 剩下的这段路程,再不复先前悠闲,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一口气没有停歇,终于在三天之后,抵达泉州。城门口兵丁守卫,出入检查,裴右安带着嘉芙入城,渐近南城,一路所见,到处竟都是被劫烧过后的痕迹,不少人家门口,更是挂出丧事白幡,里面传出阵阵哭声。 嘉芙胆战心惊,终于赶到了自家门前,拍开紧闭的大门,下人探出个脑袋,看见了嘉芙,惊喜的跳了起来,转身就飞快进去通报,孟氏起先还不信,赶了出来,等真见到了嘉芙和裴右安,这才喜极而泣,赶忙将女儿女婿迎了进来。 嘉芙不见哥哥和祖母,开口便问。 孟氏被触动了心事,垂泪道:“先前倭寇大盗杀进南城,到处杀人放火,我们家幸好有李总兵及时派兵过来守着,这才未被破门,只是你哥哥,如今想必落入了倭寇之手……” 孟氏悲从中来,一时哽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