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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怎么辛夷却不明说?” 芳馨道:“辛夷心细,大约是怕姑娘伤感吧。再说,是因为华阳公主的生辰,还是因为宫规,本也没有分别。紫菡不过是个小小的静姝,即便被追封为妃,人不在了,还说什么呢?”见我没精打采,又道,“后天宫里定有一天戏酒,姑娘最爱看戏。那会儿病也好了,可以好好乐一日了。”我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紫菡被陈放在一间逼仄的小屋里,只有两个素日服待她的宫人守着。她们全身缟素,跪在门口垂首哭泣。见我来了,连忙起身迎接,奉茶奉香。 紫菡躺在棺中,眉尖略蹙,神情犹带痛楚。她装裹华丽,满头珠翠迷炫双目。真想一把掬起,连同她纯洁的魂魄一道洒进广袤无垠的宇宙。怔怔地望了好一会儿,忽听芳馨道:“姑娘看过了便回去吧,这地方不好多待。” 我知道她怕我伤心,可我早已无泪。我轻轻应了一声,将我最心爱的一对紫玉钗放在她的枕下。忽听门口的两个宫人惊呼道:“奴婢拜见昱嫔娘娘。” 昱嫔道:“我来送一送静姝,不必奉茶了。”说着缓步而入,见我也在,不禁一怔,“朱大人也来了。” 我屈膝行了一礼,道:“娘娘有孕,怎能来此处?” 昱嫔身着白绿色桃花纹交领长衣,素裙曳地,腰间系着一枚白玉双蝠佩。她面色清冷,神情淡然。大约是病中精神不济,我一个恍惚,还以为是周渊回宫来站在我面前。昱嫔素手拈香,手背柔嫩,手心中却满是厚茧。她拜了两拜,方淡淡道:“怎么不能来?我的孩子没有这样娇弱不堪。” 我不觉微笑道:“娘娘还是这般百无禁忌,和从前一样。” 昱嫔自嘲道:“百无禁忌?不过是无知罢了。” 我一怔:“娘娘何出此言?” 昱嫔摇头道:“没什么。”说罢走到紫菡棺前,注目片刻,凄然道,“可怜大好年华,又得宠。”说着左手掠过小腹,轻飘飘一笑,“天下只有一位周贵妃罢了。” 感伤身为妃嫔的命运,怨恨周渊离宫的决绝。感伤宠遇无常,怨恨师尊为天下女子竖起终身难以效仿的清高与做作。身兼她的弟子与他的妃嫔,大约可算作双重的不幸。 昱嫔身边的玉瑱姑姑上前劝道:“娘娘,回宫吧。在这里站久了对小皇子不好。” 昱嫔嗯了一声:“走吧。” 我将她送到门口,屈膝行礼。她诧异道:“朱大人不走么?” 我答道:“臣女还想再多留片刻。” 旻嫔道:“我知道大人伤心。可到底自己的身子要紧。再者,陛下回宫一定会赐静姝meimei一份哀荣的。大人放心。” 我淡淡一笑:“当今乃明君和仁君,臣女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昱嫔道:“你这话像是在和谁赌气。” 我欠身相送:“不敢。实是肺腑之言。” 旻嫔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扶着玉瑱的手远远去了。芳馨道:“昱嫔娘娘比从前软和了不少,她与紫菡并无交情,这个时候却还肯来送一送。” 我淡淡一笑:“她一直是这样,何曾软过?” 回到漱玉斋,绿萼迎上来道:“姑娘还病着,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刘女史来瞧姑娘,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我忙道:“刘大人来了,你怎么也不派人来寻我?” 绿萼道:“奴婢本来是要去寻姑娘的,可刘大人不许。” 我急急进了玉茗堂,只见刘离离一身天青长衣,左手搭在紫铜莲花小手炉上,五指轻动,发出卟嗒卟嗒的声响,就像暮春的玉兰花从树梢安静地坠落在青石阶上。右手举着书,螓首轻晃,念念有声,像一弯专心致志的月亮,谦逊地悬在低矮的夜空。 我放缓了脚步,微笑道:“我来迟了,让meimei久等。” 刘离离放下书,行了一礼:“是我来得不巧。jiejie可大好了?” 我拿起她看过的书,见是一册去年新版的,我还在上面用极细的朱笔批注过。“谢meimei关心,都好了。” 刘离离笑道:“我瞧这书上有jiejie的批注,就看住了,jiejie莫怪。” 我笑道:“这是我去年注的了,如今也不看了。你若爱看,便拿回宫去看好了。”说着又叹,“本来我还有一册手抄的新语,是巧手粘补的旧籍,极是难得。谁知前两天掖庭属来,看见这书是补过的,以为有什么玄机,都拆得零碎了。” 刘离离有些失神,摇头道:“不必了。” 我见她满腹心事,迟疑道:“你来瞧我,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还是殿下……” 刘离离无奈地一笑:“殿下的事我知道得很少,殿下有什么话也会自己来说,何用meimei?”我不觉尴尬,只得唤绿萼上茶。刘离离低头道:“meimei无礼,jiejie恕罪。” 我知道这一年多来,高曜虽敬重她,却不肯亲近她。倒不是刘离离不好,而是自从慎妃退位,高曜便骤然长大,他的心智,已远胜刘离离。他八岁时便知道君臣之义远胜父子兄弟之情,他喜爱赵广汉的慧黠,也欣赏韩延寿的正德。他能从花女御之死敏锐地悟出母亲退位的冤情,却一直隐忍不发。他敬重高显,却也不惮在他暴毙的第二天立志登上太子之位。而刘离离一直耽于诗词歌赋,她不懂高曜的心思,高曜也并不在意她。 我叹道:“meimei也太多心。” 刘离离道:“meimei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今日斗胆请教jiejie。那时待选的女孩子这样多,jiejie为何单单选我入宫?” 我笑道:“meimei的诗作我都看过,写得很好,皇后也很喜欢,所以选了meimei进来。meimei如今已是女史,深得皇后赏识,可见我的眼光是不错的。” 刘离离摇头道:“我这个女史,是托了jiejie的福才能做上。皇后恐怕是觉得我笨,才叫我入——” 我打断她道:“meimei!不可妄自菲薄。”自觉口气太过生硬,于是轻咳一声,宁和道,“meimei知道我是如何被选进宫来的么?” 刘离离好奇道:“不知。” 我从炭盆中钳出一只贡柑,放在白瓷小碟中晾着,室内一片柑香:“我本是熙平长公主府的侍读婢女,只因长公主与慎妃交好,便送我入宫了。那一场殿选,当不得真。” 刘离离道:“此事略有耳闻,只是不得jiejie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