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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打气。我和芳馨、绿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守坤宫的一切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小莲儿红了脸道:“姑娘的栗子羹喝完了,奴婢再去盛一碗来。”说罢拿了空碗出去了。谁知不过一瞬,又拿着空碗回来了,朗声禀道:“姑娘,简公公来了。”我连忙从榻上站了起来,请小简进来。 小简笑眯眯地行了礼,道:“圣上有旨,准漱玉斋女丞朱氏于今夜前往掖庭属看视犯妇于氏。” 我喜出望外,连忙还礼谢恩,又不免好奇:“请问公公,陛下为何下这样一道旨意?玉机原本还想去定乾宫求取圣旨的。” 小简欠身笑道:“朱大人的心事,陛下岂能不知?掖庭属一回禀于姑娘回京了,陛下便想着这个事情。虽然施大人一再劝阻,劫搁不住陛下心疼大人。” 我大为感动,忍不住问道:“玉机也有好几日未曾面圣了,陛下好么?” 小简笑道:“总算听见朱大人也问陛下好不好了。可见于姑娘若能早些回来,大人说不定就肯嫁了。” 我顿时无语。只听小简兀自道:“大人如今反悔,也还来得及——”我哭笑不得:“公公若不愿意答,也就罢了。” 小简忙道:“大人问到,奴婢怎敢不答?陛下这些日子很忙。大人知道,如今是腊月,样样事情都赶着过年了结。陛下除了处理政事,便是陪伴昱嫔娘娘。” 听见昱嫔的消息,我想起了颖嫔,不觉黯然。小简觑着我的神色,仿佛怕我不自在一般,又道:“昱嫔娘娘这些日子害喜得厉害,陛下总要陪陪她,其实只不过是陪着小皇子罢了。” 我微微叹息道:“这也是应当的。” 小简应了,忽然上前一步,神秘道:“还有一事,想必大人极想知道。” 我愕然:“什么事?” 小简将左手比在我的耳边轻声道:“昨日刑部郑大人来了,说是找到奚桧了!” 我大惊:“果真么?” 小简嘿的一声道:“新年之前,一切就要见分晓了。大人且擦亮眼睛瞧着。到时候陛下一定会传大人去听的。” 锦素回来了,奚桧也找到了。不论是三位公主和皇太子的暴毙,还是慎妃的自戕,一切都即将在剩下的十几日中了断。咸平十五年的春天,注定是一个干净明快的季节,没有暧昧湿冷的怀疑,也不会有焦灼苦闷的等待。 她和她,也该分出善恶了。 用过晚膳,我忽然坐立不安起来。捧着一册书坐在榻上,却只顾发呆。芳馨将我手中的书抽走,笑道:“姑娘看了这半天书,一页都没翻。”说罢端上茶来,指着窗外道,“绿萼和小莲儿在贴窗花,姑娘要出去瞧瞧么?” 我放下茶盏,叹了一声道:“她们乐她们的,与我何干?” 芳馨笑道:“姑娘怎么和丫头们赌起气来了?坐在这里发呆也是难挨,出去散一会儿闷就好了。”我无奈,只得起身披了一件斗篷,随她出去。 只见廊下挂满了宫灯,绿萼和几个小丫头也不顾天冷,埋头围成一圈,细细挑着剪好的窗花。见我出来,绿萼忙扶过我,指着一桌子鲜红细致的花样道:“奴婢们剪了这么些,姑娘说贴哪一张好?” 我随手指着一张又大又圆的“福临春到”,道:“这一张就很好,有春也有福,又大,就贴在南窗上好了。”又指着一张“雀儿落梅”道,“这张小巧喜庆,贴到我的寝室中去。”说罢又指出几张剪得好的。绿萼忙带着小丫头们分散贴了。一时间漱玉斋室内室外、楼上楼下俱是小姑娘们轻快的身影和娇俏的笑声。不一会儿,糊窗明纸像一片片洁白的土壤,骤然开出许多生动明快的鲜花来。 芳馨拣出一张双鱼图道:“姑娘也自己动手贴一张,来年自然福气满满。” 这一对红鱼,像一条鱼的两面,几百镂空的鳞片,剪得细致匀称,两片尾鳍骄傲地翘起,显出跃跃欲试的姿态。比目双鱼,并肩而立,是皇帝与周渊,是高旸和启春,是睿平郡王高思诚和董妃,是昌平郡王高思谊和锦素,是年少的升平与谢方思,唯独没有我。虽知伤感无益,仍是忍不住喟叹。于是亲自涂了浆糊,贴在榻边,细细抹平。 芳馨听我叹息,方觉自己拣错了花样,不禁叹了一口气。我抚着双鱼窗花,微微一笑道:“来生我愿做一尾鱼,遨游于江河湖海。或者做一只鸟,翱翔于青天。” 芳馨默然,无从回答。我回身坐在榻上,又问道:“带给于姑娘的东西都预备好了么?” 芳馨忙道:“都备好了,有两幅褥子、两幅被子、两件冬衣、两双棉鞋,还有手炉和素炭,一副梳头洗脸的物事和吃食。”她迟疑片刻,又道,“于姑娘在掖庭属,真的用得上这些么?” 我叹息道:“先带着吧,万一能用上,也算是我的心。也许,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尽心的地方了。” 正说着,人报小简来了。小简一见我便笑道:“朱大人这样快连斗篷都穿好了,可见是心急见到于姑娘。” 我笑道:“刚出去看丫头们贴窗花儿,才披上的。” 小简道:“奴婢刚才见到檐下堆着许多物事,这是要捎给于姑娘的么?” 我忙道:“天气这样冷,于姑娘在掖庭狱用得着。” 小简笑道:“大人不必费心了。今天一早太后就命人送了许多吃用之物给于姑娘,昌平郡王府里也时时有人看着,可谓应有尽有。嘿,这于姑娘虽然在掖庭属坐牢,却有这么多人想着她,可见是个有福的。” 我听了略略放心,于是对芳馨道:“既然如此,只把那绣了蝴蝶兰的棉鞋带一双,算作我的心意吧。” 正文 第124章 女帝师二(53) 【第三十八节 褚小怀大】 内宫已经落锁,戍守西门的侍卫显是一早得了密令,见了小简立刻开了锁,悄悄放我们出去。夜幕中的掖庭属,静得怕人。空荡荡的场院中,寥寥几盏路灯,像鬼火一样幽冷。梁上用金漆描绘的,如同地狱之门上的训诫。只有一个青衣小吏守在门口,沉默得像一个无主的影子。我忽然有些害怕起来,粗重的呼吸声像小鬼叽叽咯咯的嘲笑。冬夜风如冰刃,我恍惚觉得,我已经死了。 小简回头看了我一眼,道:“朱大人别怕,这外宫一到晚上就没人了,所以有些阴沉。”说着一指东北角的一扇小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