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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过来拜祭世伯。” 我甚是感动:“这就是启jiejie素日待人的好处了,她那里每逢正月初二或是初三,必邀闺中好友前去小聚。你去赴宴,怎好先来我家?” 刘离离道:“这是应当的。在启春jiejie处领宴回来,又是酒又是rou的,唐突了世伯的英灵。”说着示意身后的小内监奉上一只素锦钱袋,道,“这是小妹的赙礼。”小钱接过钱袋。我道了谢,亲自引她进了灵堂。刘离离上了三炷香,拜了三拜。她的小丫头却不来扶她,只见她又上了三炷香,拜了三拜,方才起身道:“弘阳郡王殿下嘱托meimei定要代他拜祭。” 我问道:“多谢殿下,多谢meimei。殿下好么?” 刘离离道:“殿下很好,请jiejie放心。”说罢将众人都遣了出去,道,“玉机jiejie,其实小妹这次来,还有些要紧的话要对jiejie说。” 我指着西暖阁道:“这里冷,meimei请进屋说。” 刘离离摇头道:“不。就是要冷些才好。” 我问道:“meimei这是何意?” 刘离离道:“我自小没有挨过饿,受过冻,现在才知道,原来受了冻,人才能清醒些。”说着将父亲的残茶泼在水盂中,重新拈了一撮茶叶,自小炉上提了热水注满。 我亦将香炉中烧尽的残香都挑了出来,齐齐整整地排在灵床上,一面好奇道:“meimei自幼富贵,怎知挨饿受冻的滋味。” 刘离离道:“从前没有受过的,如今也都明白了。”说着恍然一笑,“jiejie,我真是个没用的人。过去我总以为,弘阳郡王殿下不爱与我说话,也不告诉我他的心事,便是最大的冷落。我还因此在jiejie面前抱怨过。现下想来,当真是痴傻之极。幸而jiejie当头棒喝,我才没有辞官。” 我淡然道:“如今meimei想通了么?” 刘离离道:“我想了许久才发现,宫中最大的冷,并不是弘阳郡王对我的冷落。而是陛下对王爷的猜忌和忽视。可笑我身边的琳琅姑姑和丫头内监们进了一趟掖庭狱,我还是不明白事情的症结所在,真是愚钝不堪。若不是jiejie,我可能永远也想不清楚。” 我欣慰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刘离离微笑道:“是。多谢jiejie教导。”说着深深一拜。我弯腰扶她,她却纹丝不动:“jiejie,请容meimei尽言,否则绝不起身。” 我只得退一步道:“meimei请说。” 刘离离道:“meimei自幼没有吃过苦,不知道富贵二字并非天生,浑浑噩噩地过了这十六七年。比起jiejie的博学聪慧,meimei一百个不如。别说jiejie,连弘阳郡王比我小了六七岁,也比我明白许多道理。meimei惭愧。这一次弘阳郡王殿下要为母妃居丧守冢,家父家母听说此事,写信命我在宫中转做华阳公主的侍读。我已回信告知双亲,决意跟随王爷出宫,随王爷守陵。王爷一个人在那荒草堆里,定是寂寞孤苦。meimei身为王爷的侍读,理应跟随前去。是不是?” 我颔首道:“是。你肯去,王爷很高兴。只是王爷是废后之子,你跟他去,也未必能得到富贵,相反,也许会更觉寒冷。” 刘离离的声音微颤:“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我再一次俯身扶她,但见她双颊通红,双目晶亮。我微微一笑道:“meimei肯随殿下出宫,也是成全了玉机。慎妃娘娘待玉机恩重如山,可惜玉机遭逢父丧,不得为她守冢致哀,心中甚为不安。meimei这一去,玉机的心事就也了了。多谢meimei。” 刘离离道:“jiejie何须言谢?能为jiejie分忧,我很高兴。我自小便被爹妈安排得妥妥当当,叫我读经我便读经,叫我背我便背,叫我念诗文,我便记了许多在腹中。命我入宫选女巡,我便入了宫。我入宫之后才知道,小时候读的那些书,无多大用。现在,我也可以为自己做一回主了。” 我微微一笑道:“好meimei,人生贵在自由惬意,胜过一切别的欲求。你能下决心选定自己要走的路,才是真的长大了。你只管去,王爷是个实心的人,从此以后,他会信任你的。不知王爷几时离宫?” 刘离离道:“王爷说,过了正月十五就出宫。王爷已经命人在慎妃娘娘的陵墓边盖起了三间草屋。我就对王爷说,三间草屋恐怕不够,请他连我的三间也盖上。王爷已经派人去了。” 我叹道:“你走了,我也辞官了,这宫中就没有女官了。” 刘离离奇道:“jiejie要辞官?” 我点了点头。忽而想起华阳公主今春就要选侍读女官的事情来,不觉失笑道:“要女官还没有么?有的是新鲜美貌又有才华的女孩子,多多地选进宫来便是了。” 刘离离讷讷地说不出话来,良久叹息道:“jiejie倒像是在说妃嫔,不像说女官。” 我一哂:“妃嫔依附帝王,女官依附贵主,本来便没有分别。是了,我听说陛下在宫宴上斥责颖嫔娘娘了,娘娘现下还好么?” 刘离离道:“也说不上是斥责,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jiejie知道,颖嫔娘娘治理后宫,连一颗盐粒子都没有多放少放。这一次不过是菌汤中少了一味菇,陛下不知怎的,便不自在起来。我听人说,颖嫔娘娘一大早便去定乾宫请求,准她做一个洒扫寝殿的女御。陛下只是笑笑,并没有准。” 我大惊:“当真么?!” 刘离离道:“宫里都传遍了。大家都说颖嫔娘娘被说了两句,便疯魔了,好好的嫔位不要,偏偏要去做女御。幸而陛下英明,若颖嫔娘娘真做了女御,那这偌大的后宫又交给谁?但颖嫔娘娘倒像并不高兴。听说今早回事的人尽管小心翼翼,还是被揪出不少错来,有一位姑姑还被扣了月例呢。大年下的,扣月例等于杀人父母。” 我掩口失笑,随即释然:“各有各的疯魔,倒也不必在意了。” 正月初三午膳后,宫里来人接我回宫。因皇帝还没有下诏准我辞官,所以我仍旧得回去。母亲带着玉枢和朱云将我送至府外。此时日已西斜,将将落在层层叠叠的屋宇华脊之上,整个汴城像金沙池一般平静闪亮,新年的欢声笑语如同悠游的水族。一地赤红,和风吹来硝烟的味道,带着志得意满的呛鼻气味。火药染红了大地,可以是洋洋喜气的爆竹碎屑,也可以是追索忠魂的苍苍碧血。 母亲道:“你这一回宫,也不知几时能出来?” 我携了母亲的手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