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女帝师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56

分卷阅读356

    ,珠子掉了一地,她连忙弯腰去捡。另一人正要开口呵斥,抬头见我容貌,顿时愣在当地。芳馨赶了上来,道:“这是漱玉斋的朱大人。”

    两人连忙跪了下来:“女御王氏(邓氏)拜见朱大人。”我瞧她二人虽是宫女装束,头上却束着金环。妆容精致,体态风sao,双颊绯红,神情得意,正是得宠的女御,忙道:“二位姑娘请起。”

    两人站了起来,让在一旁。我拾起门槛下最后一粒青玉珠,递于她们,便扶着芳馨的手跨过重华门,往漱玉斋去了。芳馨道:“那跌了珠子的,便是慧媛所举荐的小姐妹。”

    我不觉笑道:“这也奇了,慧媛是何等平和稳重,她的小姐妹却有几分……轻浮。”

    芳馨笑道:“这俩姐妹,一静一动,陛下很是喜欢。”

    济慈宫前的冰冷凝涩如巨石压在心头,我问道:“姑姑,这两年两宫一直如此么?”

    芳馨的笑意便有些僵,好一会儿才软和下来:“昌平郡王当年因于姑娘之事被赶去了西北,连新年也不准在京中过,这一去就是三年。太后怎能不心疼?不过,昌平郡王已然回京,这大好的日子,太后却推病不见,却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漱玉斋的白墙灰瓦已然在望,我不觉驻足,自心底深处涌上一丝惧意:“这漱玉斋纯是江南小楼的模样,在整个皇城里,是最别致的,所以太后赐给最心爱的幼女升平长公主居住。从前我只觉是天经地义的,为何今日觉得它如此……别有深意?”

    芳馨一怔,摇头道:“奴婢愚钝。”

    我淡淡一笑道:“宫里的人和事,如‘迅雷风烈’[46]。三年……却是我后知后觉了。升平长公主和亲出家的事,才是最让太后伤怀的。”

    芳馨道:“还有悫惠太子和三位公主的事。还有,奴婢听宜修说,当年陛下大肆查问慎妃娘娘的事,导致弘阳郡王自危,自请出宫守陵,太后对此也大为不满。只是太后的性子姑娘也知道,一向是隐忍不言的,母子俩谁也不说,日子久了便成了今日这般情形。”

    我念起一人,不觉叹道:“有些人不告而别,倒自在了。”

    芳馨抿嘴一笑:“是呢,走了的落下一辈子的念想。若留下来,过个三五年,却又不知是何光景。”

    走进漱玉斋,绿萼迎了上来,行礼道:“姑娘可回来了,沈姝娘娘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我奇道:“沈姝?”

    芳馨也笑道:“这位沈姝倒奇了,奔波站立了那么久,不回宫歇着,却来漱玉斋做什么?她可从来没有上过咱们漱玉斋的门。”

    沈姝本在玉茗堂中饮茶,见我回来,连忙迎出堂外,拜倒在地:“沈氏拜见女录大人,大人万安。”

    我亲自扶她起身,微微一笑道:“娘娘何故行此大礼?玉机愧不敢当。”说罢还了一礼。

    沈姝道:“妾身久闻大人清名,今日得见,不胜欣喜。”直到此刻,我才得以细细打量她。只见她一身湖蓝色绣鸢尾花长袄,在日光下闪出烟波浩荡的灰白。紫色的鸢尾花粲然盛放,却又带着欲拒还迎的浮光。寻常的如意高髻上,只簪着一朵蓝宝攒珠花,那蓝深不见底,如凝住了云外所有的天光。她一张圆脸,容貌清丽,一笑起来,连酒窝中都盛满了娇俏。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如海。

    我携起她的手,在玉茗堂中分主宾坐定。献茶已毕,我笑道:“娘娘美貌,世间少有。请恕玉机冒昧,未知娘娘青春几何?”

    沈姝道:“妾身是咸平元年二月十二生人,至今虚度一十八载。”

    我笑道:“玉机是开宝五年三月初六生人,虚长meimei两岁。”

    沈姝道:“那妾身便斗胆高攀,称呼大人一句jiejie。”

    我赞叹道:“不敢当。meimei青春貌美,圣眷正隆,当真羡煞旁人。”

    沈姝欠身道:“meimei入宫时,jiejie不在宫中。可这几年多闻jiejie轶事,连陛下都数番赞许,meimei思慕已久。今日得偿所愿,实是快慰平生。”

    我淡淡一笑道:“不敢当。闻meimei谈吐,似是读过书。不知meimei哪里人氏,令尊大人官居何职?”

    沈姝道:“meimei是越州德清人,祖上以烧瓷为生。家父只是一个小小的窑主,并无官职。meimei是咸平十六年五月,被德清令选中,由越州太守送入宫中的。家父烧得一手好白瓷,家中吃穿不愁,就请了一位女西宾,读了两年书。入宫后,因我略通诗词,婉妃娘娘便将我留在乐坊抄词填词。只因偶然一唱,才见幸于陛下。”

    怨不得玉枢对她有些厌恶,原来她出身于玉枢掌管的文乐坊。我笑道:“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齐纨未是人间贵,一曲菱歌敌万金。”[47]

    沈姝澹然一笑:“meimei不过胡乱唱两句罢了,便是练一百年也比不得婉妃娘娘的歌喉。今后恐怕是‘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只是薰香坐’[48]了。”

    我一怔,的最后一句是“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她想说的,其实是这一句吧。却不知,她是叹惋自己宠遇寥落,还是宁愿“贫贱江头自浣纱”?这心思却也堪称曲折委婉了。她没有家世,位分低微,又不得玉枢的喜爱,大约是栗栗自危,所以才来拜见我,多半是想我在玉枢面前美言几句。

    见我沉吟不语,她忙命小丫头捧上一只小小的雕花木盒:“听闻jiejie最喜爱青金石,meimei特备薄礼,些些微物,不成敬意,万望jiejie笑纳。”小丫头揭开盖子,但见是一只鹌鹑蛋大的青金石吊坠,金斑点点,色泽竟不亚于周围缠绕的金丝花,比当年封若水送给我的青金石坠裾还要名贵。

    我微微一惊:“meimei何故送此大礼?”

    沈姝道:“这是颖妃娘娘赏赐的,只因meimei不爱青金石,所以借花献佛,万望jiejie不要嫌弃。日后种种不到之处,还要请jiejie多多提点。”我命芳馨接了,又道了谢。沈姝似是松了一口气,又道:“今日jiejie才回宫,meimei本不该扰。只因实在按捺不住钦敬之情,只想快些一睹真容,纵恣唐突之处,冒昧无礼之嫌,万乞见谅。”说罢起身告辞。我亲自送她出了漱玉斋,方才回到西厢。

    我除去长袄,只穿一件杏黄色的夹袄,摊开薄被歪在榻上歇息。只觉胸口微微一动,睁眼一看,却是芳馨拿着那枚青金石吊坠在我胸前比画。见我醒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