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22
功,车服以庸’[141],子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周礼云:‘坐而论道,谓之王公。’[142]他们只管坐而论道、尸位素餐,我一百个瞧不起。纵彼不为,宁我荒乎?” 我抚掌而笑:“meimei真有‘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143]的豪气。” 颖妃道:“陛下正在筹备粮饷,又不准增加太多税赋。户部急得没办法,整日哭穷。陛下说限期征不足钱粮马匹,是要坐牢的。于是请少府监喝了一顿酒,当下茅塞顿开,来向少府借银子了。” 我好奇道:“户部来和少府借银子,要利钱么?” 颖妃笑道:“自然是要的。少府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各处产业经营所得,还有放钞的钱。既然放钞要还利,户部来借银子,自然也不能白支。” 我笑道:“户部除却要给少府利钱,还要供给皇家宗室的用度吧。” 颖妃笑道:“本来是要供给的,不过皇庄上的收益和户部给的利钱都用不掉,这一项就免了。以免那些臣子总说‘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144],也好堵一堵他们的嘴。” 我问道:“咸平十七年整整一年放钞不到五十六万两,不知往年是多少?” 颖妃道:“咸平十四年初,只有五万两而已。十五年,十六年,分别是十七万两和三十七万两。” 我又问:“怎么去年却只兑了十八万两?” 颖妃笑道:“纸钞有各种大小的,小到一百钱,大到一百两,又比铜钱和银子轻便易藏,久而久之若不着急用钱,便也不着急兑回去。” 我颔首道:“怨不得陆府送给李九儿和柴氏的是纸钞,她们竟将纸钞卷起,藏在簪子里。若不是施大人细心,恐怕是寻不到了。” 颖妃道:“jiejie知道赵雩么?” “赵雩?似乎在哪里听过。”我凝神片刻,恍然道,“是那个新近被治罪,家里的琼州黄花梨木雕花的大书架被送到文澜阁的——那个颍川郡赵雩?” 颖妃笑道:“jiejie好记性,真是过耳不忘。” 我问道:“此人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竟至于抄家?” 颖妃嘿地一笑,也不知是蔑视还是钦佩:“这人很贪心。他买了许多纸钞,赚着国家的利钱,尤嫌不足。竟敢派人在京中造谣,说去年江南大旱,整个江南道的租税只剩了一两停,朝廷还要放粮赈灾,贴补银子,这少府的纸钞利钱铁定是还不上了。于是不明真相的百姓就来挤兑,他就趁机低价吸纳,赚了好些。” 我不禁愕然,随即感叹:“他的法子倒巧,胆子也大。” 颖妃道:“去年江南是有旱情,但并不严重。而且江南是我朝粮仓,历任地方都官重视水利。去年江南的税赋不减反增。这赵雩家在颍川,一路胡言乱语过来,许多百姓都被他骗了。少府监将奏报此事,圣上闻言大怒,下令彻查。赵雩便被抄家问斩,禁锢子孙三代。” 我叹道:“这事若开了头,朝廷又不重罚,只怕以后源源不绝。若人人都寄望买卖纸钞一夜暴富,不就会荒废农桑,伤及国家根本么?” 颖妃道:“发钞的法子也只是为了应急。西北战事一了,便会少发。” 我想了想道:“国家税赋,靠的是农人耕种,若不拓荒,或者不滋生人口,税赋便不会增加,利钱也便难以为继。” 颖妃笑道:“所以陛下对那些有罪的大族土豪向来毫不手软。普通百姓尚可入钱赎罪,只有他们不行。抄家所得的产业,奴婢遣散为庶民,开荒的免三年租税,眷恋故土的,免一年租税。土地大多分了下去,有些就入了少府。粮食布帛、银钱器物都归户部,陶坊织机酿酒冶铁等,由少府监的文思院、文绣院和造作所等接管,每年都有获利。这些也可在户部拖欠利钱的时候,充利息还给百姓。那些坐而论道的王公们,只会说少府与民争利。他们若能变出钱来,陛下也不会让我一个女人管着少府。他们不敢说陛下的不是,却都指着我说,jiejie说好笑不好笑?” 我沉默片刻,不免担忧:“meimei为国cao劳,却被人横加指责。” 颖妃冷笑:“那些王公大臣,哪个不是家财万贯?安贫乐道,不与‘下民’争利的少之又少。我助陛下拿下颍川赵雩,朝中有参与此事的,自然都慌了神,还不飞书弹劾么?有陛下护着我一日,我便有一日的好。若不然……哼!” 我忙宽慰道:“夫妇一心,陛下怎会不护着你?” 颖妃侧头望着葡萄架下短促而交错的日影,缓缓道:“目下是不愁此事。只是当初掌管少府发钞之事,不免太得意。是我未够远虑。”顿了一顿,又笑道,“jiejie身为女录,日后也得承受这些。早一日想到,便早一日有应对之策。jiejie可要小心才是。” 我感激道:“多谢meimei指点。” 颖妃笑道:“何止这一件,我还有许多事要嘱咐jiejie呢。” 我笑道:“娘娘只管说,玉机洗耳恭听。” 【第三十五节 前后轩轾】 阳光渐渐炽热,有些刺眼。颖妃斜过身子,避开直射在脸上的阳光,连笑意都有些久不见天日的阴湿和古旧:“jiejie久在御书房,得提防着那些女御。” 我不解,笑道:“我看陛下待她们不过尔尔。” 颖妃摇摇头道:“岂不闻‘有鸟将来,张罗而待之,得鸟者罗之一目’[145]。那些女御,陛下是新鲜两天就丢到脑后了,但搁不住这宫里有几十个女御,就像一张网……”忽而一笑,住口不言。 不错,皇帝可不就是一只鸟么?罗网大张,总有一目能困住他。我想了想道:“jiejie说的是……慧媛?沈姝?还是齐姝?” 颖妃犹自笑着,口气愈凉:“慧媛从女御晋封为媛,不几日陛下又命她为华阳公主选侍读。陛下现在疼爱华阳公主胜过三皇子。” 我笑道:“这是陛下体恤meimei理家辛苦,所以为meimei指一个帮手。何况华阳公主最是不喜欢侍读,只是为了独居,才不得不选一个。慧媛这会儿想必正头疼,选不好侍读,失了华阳公主的欢心,便有失宠之虞。放手让她选就是了,也显得meimei能纳谏容人,处事分明。” 颖妃双眸微合,似在审视我:“jiejie看人是最毒的。难道看不出慧媛意图深远么?” 我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