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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港,风向转的最快,一日之间,人与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毛毛说:“我不要你的手。” 盛赞挑了挑眉,意思是:你别后悔。 毛毛照着样子挑眉:“毛爷爷爱吃的是耳朵!” 那人左右为难,拿着刀子想划掉自己的耳朵。 “爷喜欢吃猪耳朵!你给爷起开!”毛毛一把夺过刀,匆匆往外走。 盛赞一个个看过这几个欺负过他的人,跟着毛毛走了。 出了门,就换他走在前面,一手拎起毛毛,去诊所看伤。 毛毛这伤,是为了他。 盛赞看毛毛被剃了光头,后脑勺那里一道血痕,大夫戴着个眼镜,扒开红嫩嫩的rou,翻着一颗颗沙粒,气的盛赞又一巴掌拍在这二货大腿上。 脑子开花满脸血还躺沙滩上玩浪漫的白痴,怎么是他兄弟呢? 毛毛嘶嘶吸气,扮可怜让他家少爷饶他一次。 大夫的手很稳,用钩子穿过脑皮,扯着线,盛赞一边看着,一边说了自己的事情。 一夜之间,他莫名其妙地从码头最低层的工人,被提拔为老大手下手收保护费的小罗罗。 黑帮有很明确的阶级,他在金字塔的最下面。 但他终于,摸到了一点门路。 那一晚,那个抽烟的男人离开时,对他说:“我等着看你出人头地。” 第12章 变数6 毛毛头上缠了一圈的白纱布,特别滑稽的从诊所出来,后脑勺上一抽一抽的难受,他揪着眉毛问盛赞:“阿赞,那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他问的是那晚码头上的男人。 盛赞摇了摇头,那男人出现的消无声息,走时也是这样,如一只大猫,脚掌有rou垫子。 毛毛那个羡慕嫉妒啊,嗷嗷叫唤。 盛赞故意捏了捏他的脑袋,说:“你以后还是跟着我。” 淡淡一句话,就让刚刚还咋呼的孩子瞬间乖顺了,跑前跑后的欢喜不已。 他毛爷爷不用再受气啦,毛爷爷不用再当码头工啦,毛爷爷出人头地啦! 那个时候,只是去收个保护费,就能让这两个少年高兴。 毛毛那天问盛赞:“阿赞,你回家吗?你现在可以回家了吧?豹子绝对不敢再找你麻烦了!” 他们俩现在出门收个保护费跟大爷似的,人人都得递烟孝敬。 盛赞摇了摇头,回家?还没到回家的时候。 *** 盛老爹这天心情特别好,抱着软乎乎的团子在门口晒太阳,团子捏着盛赞留下的课本玩,窝在老爹怀里一页一页的翻过,然后眼巴巴的看老爹。 老爹问她:“团子想哥哥了是吗?” 团子点头的时候,脑门上的小妞妞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好可爱。 老爹抬头看了看天,秋天到了,他家阿赞也该回家了。 他在锅里投入一扇特别挑过的耳朵,旁边小泥炉上炖一只本地鸡,电饭煲里蒸着蛋羹和米饭,牵起团子,走出三千巷。 团子穿戴得很整齐,不知道老爹要带她去哪儿。 路上有个小水坑,她吃力的迈着大步想避开,呼一下被老爹抱起来,眼前,慢慢出现了曾经跟哥哥们一起来过的海滩。 老爹说:“走,接哥哥回家。” 团子一听,笑起来,又害羞的将小脸贴在老爹的肩上,小手噌噌往上,摸了摸脑门上的小妞妞,确定它还很整齐的存在着。 她要给哥哥看看,她漂亮的小妞妞。 盛老爹从码头经过,仔细瞧了瞧上面正在做活的工人,只一眼,他就知道,里面没有他家阿赞。 于是,脚步迈向工人住的屋子。 他曾在这里,偷看过他离家出走的儿子。 *** 门口,有几个工人正在抽烟,团子努力撑大眼睛,想第一时间就找到哥哥。 盛老爹停下来,在门口喊:“阿赞?” 没人应,他就问工人:“住在这里的盛赞在哪里?” 几个抽烟的人都聚了过来,七嘴八舌:“你是谁啊?找他干嘛?” “我是他爸爸。” “你还不知道啊?你儿子不得了啦!” “他出了什么事!” “他现在用不着在这里干活了,被人看上当马仔去了!” 话说的有些轻蔑,却又赤*裸*裸的羡慕。 在三千港,能混上海龙帮,是要被羡慕的,这是“正常人”的思维。 但盛老爹不属于那些“正常人”。 他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不可能的,他明明在这片小树林里偷看过,他家阿赞很瘦,很累,默默后悔着,想要回家。 儿子拉不下脸,老子就特地来一趟,阿赞啊,别闹了,咱们回家。 儿子啊,你到底在哪里? *** 几个工人见盛老爹不信,比划着说了那天的事情,说:“你儿子好气派的,要剁了老王的手,后来又要割了他耳朵哦!” 团子摇着脑袋,听不懂,她不想呆在这里,她要回家。 呜呜的,孩子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盛老爹抱着团子,跌跌撞撞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秋老虎发威,日头晒得人晕沉沉,盛老爹在街道上,看见几个男孩站在游戏厅门口,相互递着烟,然后有人出来,递过去一叠钱。 老爹以为是自己老了,眼睛花了,才看到那几个男孩里,有他家阿赞。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就撇开了眼。 他加快脚步往回走,冲进毛家饭馆里,抓住毛爸就问:“你家毛毛在哪里!” 毛妈一脸欢快的出来,说:“还能在哪里?跟你家阿赞一起去办事了!妈哟,我家毛毛小时候不怎么样,长大了可真争气,现在……” 后面的话不用听了,老爹牵着团子,强撑着回到家,一下就病了。 团子不哭了,坐在老爹腿边,不说话。 小泥炉上的鸡汤烧干了,发出淡淡的焦味。电饭煲里的蛋羹和卤锅里的耳朵,都浪费了。 老爹挣扎着起来,将东西丢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