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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口粗气,兴犹不足。想到陆雪征竟然想要取自己性命,他恨的牙痒。起身抻直对方的右腿,他在岸边团团乱转一圈,随即弯腰搬起一块沉重大青石,一路踢着水花走回了陆雪征身边。咬紧牙关高高举起大石,他快意淋漓的向下看准了陆雪征的右腿,随即向下猛然砸去!激烈水声之中,起了“喀吧”一声断裂声响。陆雪征惨叫一声,而李继安低头再看,就见陆雪征的右侧小腿已经扭曲,正是被自己生生砸断了骨头!这还让他不甚满意——他本是想砸碎对方那膝盖的!天黑,没看清,力道不准了!砸断了一条腿,就姑且算是暂时废了他的腿上功夫。李继安任由大石压在陆雪征的断骨之处,转而走到陆雪征的上身旁边蹲下来。抬手扯过对方右边手臂,他要折断对方的肘腕关节。可是就在他将要发力之时,陆雪征猛然从水中坐起,同时左手骤然出击,将一条尖石深深钉进了李继安的胸口!李继安动作一僵,当即愣住了。他怔怔的低下头去,就见那条尖石——自己从水中摸出来,又不知何时随手丢下的锐利尖石,已经大半没入了自己的前胸。没有鲜血,仿佛那条石头是从骨rou中生长出来的一般,无比妥帖、无比契合。死亡的阴影瞬间从天而降笼罩了他。他站起身来踉跄而走,口中发出含糊怪叫。东摇西晃的踩过陆雪征,他疯了一般忽然发力向前奔跑,随即身子一歪,哀嚎着沉进了深水中去。一只手伸出水面又抓了一下,李继安随着滔滔水流,起伏着消失在了远方。而陆雪征咬紧牙关坐起来,拼出一条性命,奋力掀开了压在右腿上的大石。剧痛并没有刺激到他的精神,可是望着那条弯曲歪斜在水坑里的右腿,他像害冷一般,剧烈的战栗颤抖起来。他的腿,废了!103回家去...陆雪征趴在河滩浅水中,拖着右腿向前蠕动着爬行。他不敢乱动,生怕恶化了伤势;但又不能不动,河岸太偏僻了,现在他要见人,凭他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了!在天色将亮的时候,一名出来拾粪的乡民在田地旁边发现了水淋淋的陆雪征。陆雪征提起一口热气,向他说了无数好话求救;而那名乡民背着粪筐低下头,就见他穿着一身洋式衣裳,并非平凡百姓的模样,便不知所措,转身跑回去找来了早起的甲长。甲长看到海里冲上了一位落难的先生,也没有主意,披上小褂去请示了保长。保长年纪大了,略有经见,亲自赶来探视了陆雪征,详细一问,方知他是轮船触礁,独自被冲上岸来,夜里又遇了强盗。那强盗因见他身上无钱,恼羞成怒,故而打折了他一条腿。陆雪征可怜兮兮,只说自己是轮船公司的经理,家里有钱,如今若能受助回家,必定不忘恩情,大大的对保长做出酬谢。这保长是本村内德高望重的威风人物,听了这话,不禁动心。正好他的小儿子要带媳妇上县城去看望岳家,保长便做了这个人情,不但让人把陆雪征抬回家中,又让小儿子顺路到县上邮局里,按照陆雪征诉说的那个地址,向上海发去一封电报。及至陆雪征真到了他家,他却又招来两名巡警,对着陆雪征做出好一番盘问。陆雪征只说自己名叫顾江,讲起出身来历,头头是道,并且不怕对质。巡警们没察觉出问题来,便告辞而去,并不生事。四天过后,接到电报的金小丰从上海一路找了过来——按理说,天津更近,似乎是该去找李绍文才更合适;然而陆雪征深知自己这回是要经过长久休养的,李绍文不坏,但是能力有限,他不放心,不敢依靠。到了这个时候,就还是得去找金小丰。数来数去,身边像样的好孩子,也就只剩下一个金小丰了。金小丰在保长家的柴房里,看到了陆雪征。陆雪征还穿着上岸时的那一身衣裳,滚的满身满头柴草末子,脚边就摆着一只破马桶。右边小腿上了一副夹板,用那破布条子胡乱绑着。抬眼看到金小丰,陆雪征像是虚弱极了似的,面无血色的点了点头,又哑着嗓子轻声说道:“好,可算来了。”金小丰人在上海,只道干爹无非是做一趟长途旅行而已,万没料到半路船沉,干爹竟会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快步走上前去跪下来,他把陆雪征抱到怀里:“干爹,您这是怎么了?”陆雪征眼看他身后没有闲人,便抬眼望向了他,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我做掉了李继安……可是啊,赔上了一条腿。”金小丰面无表情的转头凝视了陆雪征的右腿——如果是普通的人,折了一条腿,慢慢养着也就是了,骨头总有长好的那一天,长好了,能走能跳,也就可以了;但是对于陆雪征来讲,那意义却是全然不一样!金小丰也是练武的人,他知道想要练出陆雪征那一腿功夫,会有多么的漫长艰难。金小丰没有信仰,从未读过,不曾皈依过任何宗教;但是陆雪征的右腿痛,他的左腿也会痛。金小丰重谢了保长一家,然后背起陆雪征乘坐马车上了县城。他在县城转乘火车到了青岛,然而换乘特快列车南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上海。在抵达上海的那一天,陆雪征没有急着和蒋振云联络。回到金小丰和他两人的家中,他先是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然后发现自己的右腿腿骨长歪了——当初保长是从村里找了位接骨先生为他简单做了一番治疗,而他那时自然也不敢挑三拣四。他说自己的小腿长歪了,金小丰过来看,也觉得有些歪,但是不明显。刚要想出两句话来宽慰陆雪征,不想陆雪征随即开口说道:“备车去医院,打断骨头,重新接。”金小丰立刻扭头睁大眼睛望向了他:“干爹?!”陆雪征苍白着一张脸,向外挥了挥手:“去吧,快去。”金小丰低声犹疑着说道:“干爹……那太受罪了……”陆雪征垂下眼帘望着自己的右腿,挑起了一边眉毛说道:“我看不惯,宁愿受罪。”金小丰不再反驳,转身出门,命人去把汽车开出来。陆雪征在重新接骨之后,很谨慎小心的养伤,从早到晚的坐在床上,生怕震动了伤处。打了石膏的小腿搭在床里,从来不肯轻易活动。大夏天的,相比天津,上海又是特别的热,金小丰将两台电风扇摆在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