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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坚强也落了些柔软的孤独。 恍惚间,遮住星子的云被风撩开,露出大片大片的星光月色。 倾泻而下。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墨凉悠悠念到。 荆长宁垂眸:“这句子真酸。” 墨凉笑了笑。 “是有些酸。”他说道,”可是酸得刚好。” 荆长宁闻言,亦是笑了笑:“你酒醉之后好像不那么讨人厌了。” 墨凉摇着手臂:“我没醉,我还能再喝三百杯!” 荆长宁噗嗤一笑:“不仅不讨厌,还挺招人喜欢。” 墨凉转头,面具下染着酒醉迷离的双眸对上了荆长宁依旧清亮的眼眸。 他忽的咧开唇,露出温朗的笑意。 如春风和煦,吹开原野之上第一朵的紫色风信子。 “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墨凉笑着问道。 温暖的笑意,吐露的言词却这样地深沉。 活着…… “大概是因为迟早会死,所以不急!”荆长宁笑着回答,她揉了揉脸,望向墨凉,“这个话题好沉重,你看起来年岁也不是很大,怎么暮气沉沉?” “暮气沉沉吗?”墨凉带着醉意呢喃重复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注定逃不过轮回的生死,倒也不急,便先苟活着。” 他迷蒙着双眸望向荆长宁。 “你知晓吗?最近轻狱之中处死了许多人,尸体将城外的乱葬岗堆得乱七八糟,狱中各种文书都要从我手中批过。”他伸手比划了下握笔的动作,”轻轻一划,便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消失在这个世间,我先前在想,人命当真如草芥,既然注定会死,何必辛苦地活着?倒是郎君一席话说得极是有理,既然死亡注定,何必急于求成。” 荆长宁的眼眸闪烁了下。 林国轻狱最近在暗中处死犯人? 这是想做些什么? “想明白了就好。”她的手搭在墨凉肩头目光却落在楚长安的墓碑之上,“死生太过沉重,那大概是个永远都无法真正明晰的悖论,死者安宁,剩下的,便是活着了。” 墨凉的右手一颤,似是失力握不住酒壶,剩下不多浊酒洒落在枯败细草间,他歪了歪脑袋,眼睑一阖,似是睡了过去。 荆长宁拍了拍墨凉,笑着说道:“这就睡过去了?酒量不行啊!” 墨凉一动不动。 荆长宁的指尖一动,一个轻划落在他遮着脸容的面具上。 雪狼雕刻极是生动,乍一看有些可怖。 “其实,雪狼一点也不可怕,比师父的大白鹅可爱多了。”她说道。 心中隐约有些好奇,她将指尖攀到面具之上,细细抚了下,似想要揭开这墨色面具,看一看他口中所说的可怖容貌。 指尖顿了顿。 “罢了。”荆长宁叹了声。“趁人之危,这样的好奇总归不太好。” 指尖从面具上移开。 荆长宁走近楚长安的墓碑,立身跪下,重重叩了三个头。 月色清冷。 荆长宁并指指天。 “哥哥,宁儿今日以性命起誓,此生,必为哥哥报仇!” 四处安静,她的声音低沉,隐约不可闻,却坚定如磐石。 身后,墨凉安静地睁开了眼眸,眸底清亮,却渐渐染上了水色。 只听不远处又是低声的呢喃。 “哥哥,宁儿想你了……” 没有起誓的坚定,有些微微悲伤。 ……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时光沉淀,静如玉璧。 荆长宁擦了擦泪水,起身离开了楚长安的墓碑。 步伐经过墨凉的时候,轻轻顿了顿,然后迈步而过。 一场酒后的吐露心言,酒醒之后,依旧不过陌路。 她的手轻轻攥了攥,眸底露出坚定的颜色。 哥哥,宁儿此际还不能接你的遗骨离开,不过你放心,日后,你的遗骨不会留在林国。 荆长宁扬头望天。 月色寂寂清朗。 “因为日后,林国会从九州之上抹去。”荆长宁目光定定。“哥哥会看到那一天的。” 墨凉从枯草间坐起,他的目光凝在荆长宁的背影之上。 “宁儿,哥哥信你。”他低声自语道。 ☆、第76章 天下为棋局 话音刚落,墨凉面具之下的眉缓缓簇起。 一种极致的痛楚从心脏之处向四肢蔓延开来,像是身体被打碎之后重新组合起来,然后继续陷入碎开的轮回。 他有些好奇的望了眼自己的胸口,似是惊讶为何从外表看上去一点变化也没有。 想了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正是林蔚然给他留下的解药。 可是月沉之毒哪有什么解药? 若是月沉之毒有解,又怎会在天下奇毒中排到第二位? 半颗药丸在口中融化,点点融入肺腑。 墨凉只觉痛楚褪去了些。 世人只知道月沉发作之时虽如千刀万剐,痛不欲生,实际上并不害性命,却没有人知晓,从来没有人真正在中了月沉之毒后还能活下来。 只历一次那种痛楚,中毒之人的身体与意志便被摧毁,与其沦在根本忍受不了的痛楚之中,不如自行了断。 但世事皆有例外。 当年据说有一女子身中月沉之毒,他的丈夫尝遍天下药草,依旧研制不出月沉的解药,最终退而求其次,制了一种药草可以缓解月沉毒发的痛楚。 当年,林蔚然让他服下月沉,每每在他毒发到将要崩溃之时,才会将所谓的解药给他。 他就是用这种方法掌控着他。 他想用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告知他,要想活下去,只有真正听他的。 可是,这所谓的解药不过只是缓解罢了。 正如那凌迟千刀,减了些数量,不至于死亡罢了。 墨凉的眉心渐渐缓开,露出面具的半张脸容苍白如纸,汗珠零落,碎开在枯草间。 他捂住心口,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蜷缩。 这是身体快要接近极限下意识地反应,毕竟就算意志可以支撑,但人体的素质终究有一定的极限。 可是墨凉露出面具间的目光却平静冰冷。 他其实可以让自己昏过去,他给自己减了剂量,只服了半颗所谓的解药,痛楚一直绷在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之处。 可是他的意识无比清醒。 他只是想试试。 痛楚的确能崩溃意志,但他可以试着习惯,试着将身体调整到能够承受为止。 一点一点来。 他,不急。 …… …… 安静阖上门扉。 荆长宁的心已经完全静了下来。 “郎君。”南宫落月唤道,“在想些什么呢?” “我在想,什么情况下一国监狱会在短时间内急于处死一批犯人。”荆长宁敛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