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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传百官就座。 白檀一时懵了神,她既不是跟白仰堂来的,又无官阶,这要坐哪儿好? “恩师。”司马瑨叫了她一声,指了指身侧。 白檀有点犹豫,可又不能干站着惹人注目,只好走过去坐下。 实在有点不妥,这位置看起来不像师长,倒像是家眷了。 当然,即使座位不妥也没人敢嘴碎。 实际上司马瑨周围坐的是两个寡言少语的武将,看着还是熟识的,别人只怕根本就不敢接近他。 对面帷幔后方坐着世家女眷,此刻正交头接耳。 凌都王甚少在众人面前露面,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她们往常只有耳闻,今日才见着真容,真是惊叹不已。 紫袍金冠,丰神秀逸,这么一看,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刚想到这儿就见他抬眼扫了过来,寒霜扑面,如一刀封喉。 女眷们唰的白了脸,啊啊啊,她们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其实司马瑨看的并不是女眷,而是对面的丞相王敷,以及他边上坐着的王焕之。 分明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架势,可王焕之居然还在笑,时不时瞄一眼他旁边的白檀。 白檀原本就转着眼珠在四下扫视,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便抬眼望了过去,就见对面一袭蓝衣的世家子在冲着自己笑,对上她的视线时还点头垂眼见了个简礼。 白檀便也稍稍欠身回了一礼,却听身旁的司马瑨冷冷地哼了一声。 “殿下怎么了?” “那是王焕之,恩师难不成还要与他结识一下不成?” 白檀一愣:“殿下不是说把他打残了?” “那看来是本王下手轻了。” “……”怎么感觉他还想重新揍一回的样子。 上方金座前,司马玹终于现了身。玄色朝服庄重冷肃,他的嘴边却带着温和的笑,甫一站定便朝司马瑨这边望了过来,视线落在白檀身上,笑容深了几分,轻轻眨了一下眼。 这本是极其细微的动作,别人根本不会注意,但白檀一直看着他,自然就看到了。 她垂了眼,以前年少时他就经常这样悄悄对她使眼色,她总能猜出他的意思来。 心里正回顾往昔,却瞥见司马瑨的手指搁在小案边沿有一塔没一塔地轻敲着。她侧头看过去,发现他的视线落在司马玹身上。 夭寿了,不会刚才那个眼神被他给看到了吧? 好在内侍高唱见礼了,众人起身拜谒,一时山呼震耳,刚才那点小思绪也给震没了。 见完了礼,内侍宣布开场行八佾之舞祝祷上苍宗室,大家便都振奋起精神,摆出严肃的面容来以示尊敬。 白檀早就饿了,可宫里就是这样,规矩多的不得了,她简直恨不得回东山去喝无垢煮的汤了! 赏完了舞又是一通废话,可算是上了菜。白檀就寻思着今晚得多吃几口,好歹这是那些赏赐换来的啊,能不珍惜么! 哪知刚下几筷子,又有了新活动,她哀怨地抬头,就见堂姊白唤梅抱着古琴在金座下方坐了下来。 多年不见,她已成了成熟风韵的妇人,眉目间浅笑温柔,视线与司马玹轻轻一触,低头抚琴。 白贵妃献艺,谁敢不注意,白檀自然也欣赏的分外认真。 白唤梅长她一岁,性子软,好欺负,白檀以前与她相处,总觉得自己才是jiejie。不过她这性子与司马玹却是最般配了吧? 她收回视线,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酒盏。 “恩师莫非属意陛下?” 耳畔传来低低的询问,白檀惊了一下,皱眉看过去:“殿下可别乱说。” 司马瑨微微眯眼:“本王真是乱说?” 白檀抿唇。 当年她的确是憧憬过豫章王的,当然原本憧憬他的女子就不在少数。 可是她一点也不憧憬陛下,因为那种寂寂深宫中的生活她是绝对过不下去的。 她生平最向往的是去吴郡生活,兴致好就教几页书,兴致不好便泛舟太湖,人生最快意的莫过于此。 尽管如此,当初司马玹初登大位时,听闻他要在白家挑选女子入宫,她还是暗搓搓地想过会不会选到她。 结果选的是白唤梅,她既失意又松了口气,说不上什么感觉,最后逮着当年米分嫩滚圆的小白栋狠狠揉了一通才算完。 所以要说属意陛下,还真算不上,她属意的是当年相识的豫章王,彼此投契,无话不谈。 而如今,这都是陈年往事罢了。 “为师对陛下顶多也就是比旁人多几分亲近罢了,毕竟是旧识。” “那恩师对本王怎么就没这种亲近?难道你我不是旧识?” 白檀一愣,很意外他会说出这话来。 没搞错吧,为师跟你亲近,命都去了半条了好吧! 司马瑨一见她表情就知道她不愿,冷脸不言,转过头去看向上方弹奏的白唤梅。 白唤梅号称乐才,在音律上的造诣自不必说,但这一曲选的却叫白檀诧异。 以往白唤梅未入宫时,大家一起奏乐行乐,她偏爱的都是疏阔高远的曲调,一曲广陵散弹得绕梁三日、余音不绝。今日她弹的却是深闺缠绵的曲调,婉转动人,绵绵不尽,偶尔抬眼轻瞥上方帝王,眼神随着曲调倾泻出不浓不淡的爱意。 白檀不擅音律,但懂赏鉴。音律这东西与诗画一样,都是随心的,如今白唤梅才气仍在,心性却是变了吧。 不过这也不奇怪,久居深宫,又处贵妃高位,哪能再像以前在宫外时那般随心而为呢? 她转了转头,终于找到了郗清,他的视线没有落在白唤梅身上,只端着酒盏低头细细啜饮。 从没一顿饭吃的这么累过,关键是这么累还吃不饱。 宫宴结束时已经是半夜,百官退去,白檀才慢吞吞地起身出殿门。 刚到门口,身后有人唤她。她转头,愣了一下,竟然是还未离去的司马玹,连忙见了个礼。 “都没别人在了,就不用多礼了。”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是年少时拂过脸颊的春风。 白檀看看他身后站着的白仰堂和白栋,门口还立着司马瑨,好像的确算是没外人在了。 司马玹笑道:“朕果然没看走眼,凌都王由你教导,朕也就放心了。”说着转头对白仰堂道:“太傅教女有方啊。” 白檀多少有些不快,此事与她父亲没有半分关系,夸她的时候又何必牵扯上家族。 白仰堂脸色也有几分尴尬,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