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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而去。五大帮紧急调派人手,洒出漫天大网,不管他从哪条路逃走,都必然逃不脱狙袭。然而,谁也没想到,他竟又会回到,他刚刚逃出的庄园。一来,他身有重伤,无力远逃,二来,不知道在久远的过去,有什么人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四处搜查的时候,往往会忘记原点。于是,他悄悄一人,带着满身伤痛,强提最后一口气,逃了回来。这也是他下令让所有人离开的原因之一。在这个铁血的人世间,他不相信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相信他。庄子里人多眼杂,帮不上忙,却只会添乱,谁也不知道,最后关头,出卖他的人会是谁。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才刚刚回来,就被人撞破。他已经不认得四年前,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小孩了。他更不知道,有一个救命恩人,在他的羽翼下,被所有人忽视地活下来,大难来临时,没有一个人记得叫他一声,提醒他一句,就此纷纷散去。看到阿汉的这一瞬,他心头唯一升起的,只有杀机。不管这个一脸迷糊的小孩子是谁,他都不能给自己留下丝毫后患,在这生死存亡之即,岂容良心。他猛然抬手,十指成勾,直扣向阿汉的咽喉,然而,耳边忽然听到一句话。“主人,我叫阿汉,是你的男宠之一,你可以多多宠爱我吗?”就算是狄飞一生屡惊大变,不管面对什么诡异之事也可面不改色,这时也不觉一怔,手上一顿。就算是这个完全不知羞耻,急于邀宠,说出这种话也太直白了吧?而在这个时候,也不是说这种话的时机吧?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伤势太重,产生了幻觉。只这一迟疑间,刚刚提起的真气,全然涣散,胸口如绞如沸,痛不可当,一口血生生喷出来,染得阿汉身上,一片触目的红。阿汉一把扶住刚站起来,转眼又摇摇欲倒的狄飞,满脸都是关切,说出来的话足以气死人:“你不要死,你死了谁管我的吃和住。”狄飞气得原本惨白的脸色,转眼紫红,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不会是特意跑来羞辱他的吧。没有人会相信,阿汉完全是诚实地表达自己的心情。狄飞恨不能把阿汉杀之而后快,可是,已经涣散的真息再也提不起来,他连抬手都做不到,根别提杀人了。武功虽已暂时失去,但多年习武的耳力却让他听得到越来越近的奔马声,脚步声,他很清楚,用不了一柱香的时间,五大帮的人就会全面杀入庄中,四下搜查了。他勉力提了提精神,几乎不太抱希望地说:“扶我往后园走。”衣食父母的话,当然要听。阿汉很有职业道德地依照狄飞的指示,扶着他一路行走,很快走到后园某个很肃穆的大房间外,打开房门,竟看到里头摆着的是一具黑色的大棺材。换了旁人,多少都会愣一下,阿汉却即无忌讳,也无常识,很听话地扶狄飞进房,很听话但也很费力地推开沉重的棺盖。狄飞轻轻拍拍棺材:“江湖厮杀,生死无定,从这庄子建成的那天起,我就一直为自己准备着棺材。他们自会去四方寻我的踪迹,他们自会在庄里寻找所有的密道密室,又怎知……”他在阿汉的帮助中,吃力地翻进棺材躺好,眼神死死地盯了阿汉一会儿,这才慢慢道:“你去把来路重走一遍,要是看到地上有血迹,就擦干净,别让人查到这里来,不要说出我的行踪,以后,我自会承你的情,你要什么,我给什么。”阿汉一听立时高兴起来,眉开眼笑地点头:“好啊。”狄飞眼神微冷,淡淡的不屑又浮了起来,这种人,真的可以信任吗?只是,也别无他法了。狄飞暗叹一声:“盖上棺盖吧。”然后手指在某处机关轻轻一按,棺材底板凭空向下翻去,整个人即时无影无踪,这里依然是一副空空的棺木。阿汉盖上棺盖,很听话地向外走,一路看地上可有血迹,看到红色的就擦掉,这样慢慢往前去,直到听见雷鸣般的脚步奔走声,抬头处,看得无数人飞快得跑进来,四面八方围过来。四处都传来叫声:“有人,这里有一个人。”在下一刻,阿汉的双手被忽然扭住,很用力地反扣在背上,腿上吃了一记重踢,身不由己跪下去,头发被人拉住,头被迫上扬,视线及处,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很高大的身材,很狰狞的表情,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阿汉思考了一下,这么不美形,又没有什么特别冷峻啊,飘逸啊,从容啊,甚至残酷的表情神态,长相也不出众,从耽美文的经验总结来说,应该不会是主角,连当戏份第三第四的小攻也不够格。耳边听到一个冷硬的声音:“你是什么人?”阿汉很听话地回答:“我叫阿汉,是主人的男宠。”“所有人都走了,为什么你还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啊,一觉睡醒人都走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刀疤脸点点头,就这么一个长相普通,身材单薄还不会武功的家伙,就算是男宠也肯定不得宠,人又这么小,没经过风雨,面对突发事件,无所适从,直到现在还没逃走,倒也合理。他也懒得对这么一个小人物费精神,很公事化地问一句:“知道狄飞在哪吗?”他根本没期待得到答案,只打算等这人答一句不知道,就直接一刀砍死了事。然而,下一刻他听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我知道。”诚实是一种已经被世人淡忘的美德,阿汉一向很诚实,他从来不说谎。劲节说他是不懂得什么叫说谎,小容认为他是不屑于说谎,而轻尘,从来只是冷笑“我看那小子,根本就是懒得去编谎话罢了。”知道就是知道,对于实事求是的阿汉来说,诚实地回答问题,是很正常的事。四面八方忽然响起低低的惊呼,刀疤脸眼睛里忽然闪出狼一样的绿光:“他在哪里?”“我不能说。”刀疤脸一怔:“为什么?”“因为我答应过他。”问题一个比一个惊异莫名,回答一个比一个简单直接。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吧。对阿汉来说,人生就是如此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