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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两个宫女扶着她回了暖阁里,月嬷嬷便去吩咐熬药,苏皎月倚在榻上,旁边伺候的人多,她更觉着闷,便叫瑞香遣了人下去,月嬷嬷就端着汤药进来了。 还未端至眼前,苦味已入腹腔,苏皎月叹了口气,照以前她是不愿喝的,但她以前也没难受到这种程度,别人的身子终归不好糟蹋,还是伸手接过了。 有些烫,凑到鼻尖闻了闻,上面缭绕的轻烟顺势进了喉咙里,有些一言难尽。 月嬷嬷就说:“娘娘趁热喝了罢。” 月嬷嬷本想一勺一勺喂她,可苏皎月哪里经得起这长时间的折腾,不如一口喝了,来的痛快。 苏皎月闭了闭眼,将碗口贴着唇,而后呼了呼气,两手将碗向内倾斜,汤药就缓缓流进了嘴里。 又苦又热,在鼻间胃里充斥着,苏皎月被憋得难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呛出来,汤药顺势倒在了新换的妆花缎上。 月嬷嬷等人都惊住了,回过神立马从她手里接过了药碗,瑞香急忙道:“娘娘可有烫着了吗?” 没有烫着,苏皎月倒是吓了一跳,手在枕边胡乱一摸索,竟摸出了上次月嬷嬷拾的那张手帕,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放在枕边的,便顺手用来擦拭被面上的汤药。 手帕湿了一大片,苏皎月还想继续擦,低头看了看又忽然捏紧了,月嬷嬷放了药碗过来就说:“娘娘不用擦了,奴婢们换了就是。” 言罢就吩咐外头守着的宫女进来收拾,苏皎月手里的帕子浸湿了掌心,她垂在身侧,静静等宫女们整理好了,这才开口说:“嬷嬷,我想歇会,你们先下去吧。” 月嬷嬷见她面色苍白,知道她身子不舒服,就说:“奴婢把药放在床边这小几上,娘娘还是记得把药喝了。” 苏皎月点了点头,月嬷嬷就带着人退下了。 格子门轻轻关上,她这才松开紧握的手,将手帕摊平,那四四方方的手帕上面,浸了大面积汤药的一角,清晰显了两个字:伯言。 苏皎月对这名字不熟悉,倒是对这字熟悉的不得了,她曾临摹了好几个月,总算才学得像模像样。 她方才瞧见这两字,脑子里就想了一遭瑞香跟她提起过的人,却没有一个叫伯言的。而且这手帕也来的奇怪,分明是用笔写上去的字,可那天她拿在手里上边什么也没有。 今日用来擦拭了汤药,倒显了两字出来。 苏皎月倚在榻上,一时肚子也不痛了,盯着那手帕暗暗想着。竟真的想起一事来,掀开被子就下了榻。 包汤药的纸,玉簪说她以前每次都留着,过去的找不着放哪儿,可前段时间那张倒是留着的。 苏皎月打开了靠墙的花鸟纹立柜,取出放好的药纸,走至床边就着那剩下的汤药,微微倒出几滴来,又用手沾了往四个角涂开。 越涂心里越紧张,若上面真的有了字,原身的身份倒不是太子妃那么简单了…… 整张纸浸满汤药,苏皎月拿起来走到光下去看,正好是午后,暖光经由格子门透进来,借着几道微黄的光柱,上面几个字清晰可见: 不足一月,便可取之。 她手里的纸忽然沉重起来。 一种一无所知的恐惧在她周围散开。 这是王太医亲自送过来的,按理说就是给她看的,距他送药过来的时间没有几天,不足一月,便可取之,是指物件,还是……人命? 王太医是父亲身边的人,父亲应是不会让她做出取人性命之事来,她在宫里也并无什么死对头,且说邵惠然,虽然可恨了些,她倒还能对付,也不至于此。 加之方才的“伯言”二字,是伯言吩咐她,还是有人吩咐她除掉伯言?再者将其埋在树下,是她故意之举还是无意为之? 线索一旦串接起来,问题就接踵而至,逼的人毫无退路。 她一直以为自己快摸透了这原身的性子和背景,现在才发现不过凤毛麟角。 苏皎月比她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她收好了纸,未放在原先的位置,找了个更隐蔽的地方,扫了屋子一圈,干脆和手帕一起压在了立柜下,又找了找她觉得很安全的位置,既方便以后随时转移,还可以看看能不能找到过去原身藏着的药纸。 最后寻了一下午,却毫无头绪。 瑞香立在门上,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她才轻声问:“娘娘醒了吗?” 苏皎月正埋头察看着榻下,闻言朝着门上应了一声,旋即站起身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瑞香就打开了门,走至她面前说:“娘娘,似锦院那两个宫女来了一个说,殿下今日去选侍那里了。” 苏皎月并不意外,她都亲自上门劝了,该拉下来的面子她也去拉了,两个人若是再不见上一面,她的辛苦不白废了。 瑞香继续说,脸上带着笑意:“听说选侍为此特意打扮了一番,可殿下去了还待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在屋子里话也没多说,只让她注意着身子。” 苏皎月听了也笑了,只关心她的孩子,邵惠然定是气的脸都绿了。 第15章 瑞香又说:“娘娘身子好些了吗?”说完就去看搁在小几上的药碗,分明还剩了一大半。 苏皎月忙说:“本是想喝的,适才睡着了,醒来瞧着汤药也冷了,这才未喝的。” 瑞香便问:“那娘娘现在可好些了?” 她点点头,看瑞香收拾碗勺,出口的话堵在喉间,还是没问出来。那手帕瑞香也是见过的,她既没什么反应,说不清是故意瞒她还是真不知情。倒不如先听其自然,此时若冒然而动,也易露出马脚。 苏皎月定了主意,心里就稍稍放松了些。 临近傍晚,暮色暗淡。太子出了似锦院就去了坤宁宫,苏皎月一人用了晚膳,坐在桌边翻看着她临摹过的字。 这原身也是作过几首诗的,她便想看看里面是否提过伯言这人,哪怕只言片语也是线索。 自古才女慕人,极有可能寄情于诗。 她手肘抵在桌上,撑着头翻了一本,里面只有一首是原身自己作的,记了园里春景,不过寥寥几句。 她便又翻了几本,停下喝了口茶,见屋外已是沉沉的黑了。 夜晚温度冷的逼人,苏皎月又倒了热茶,就听到寒风嘶嘶地吹,锦纹木窗也在响。瑞香领了命去给她拿书,玉簪就从外面进来关窗。 珊瑚折的梅花匍匐往窗外,已不大好看了,玉簪踱步往窗前走,苏皎月定定看着,在她手触到木窗时忽然一唤—— “玉簪。” 玉簪听她声音冷冷的,顿时就回了头,手上动作没停,外面本就漆黑一片,冷风不断往里灌,玉簪手上使了些力,只觉得木窗被什么阻了一下,才好不容易关上了。 苏皎月看着她没说话,侧了头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