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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忆面上一派气怒之色,大声斥驳着众臣子。然而越斥,似乎对方的气焰越盛。 白以初又叹一口气,继续绞尽脑汁思索如何破局。 然而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李忆的遮盖于袖子下手指。那手指,似乎在不紧不慢地轻点着节拍。 白以初以往早就察觉到李忆这个小动作。这代表着他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控中。 白以初实在琢磨不透李忆的心思。他现下分明被与他针锋相对的柳宸引到了对他不利的境地啊。 “殿下即再三言说问心无愧,” 柳宸正言道:“可敢直面天惩!” “如何不敢!”李忆似是中了他的激将,他起身向崇元帝跪拜道:“儿臣也正要向父皇请命,儿臣愿亲赴澄州,主持大局!” 崇元帝有些犹豫。眼下情形,李忆亲赴澄州主持灭火,自然是消除众臣这攻讦唯一的法子。可也是一条死路。澄州离京城不过四百里,这半天已是收到三波急报,火势一时比一时凶猛,偏秋风又大起,澄州军民束手无策。李忆若是去了,控制住这火倒也罢了,若是控制不住火势,那也就坐实了这攻讦,他的太子位,就不用再提了——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儿臣自信俯仰无愧天地,必受上苍垂怜。”李忆字字铿锵道:“儿臣愿立下军令状,若是制不住这火,儿臣有何面目见于百姓、父皇,这太子位,儿愿让贤!” 雄浑声音、浩浩正气回荡于厅堂,许多原不服李忆的臣子,心中倒也生出钦佩之情。 不是,他这么自信到底源自何处?白以初百思不得其解。柳宸也面现惊异。 崇元帝老怀甚慰:这才是朕的儿子。“好,那你便去吧。”他决然下了旨。 “殿下要即刻奔赴澄州?”方锦安是从长风殿掌事太监礼正口中得到这消息。 “是,”礼正木着脸道:“殿下现下亲往京军提兵点将,完了便要走。吩咐老奴赶紧回来打点路上用度给送过去。” “哦,那你就赶紧吧。”方锦安若有所思地道。 “娘娘,看这架势,殿下似是不准备回来和你道别了?”谢岫忙道:“咱们是不是去给殿下送个行?” “才四百里外的澄州而已,一天就能打个来回,有什么好送的。”方锦安淡然道。 转身离开的礼正听了这话脸上一阵阴郁:还不是为了你,我那苦命的小主子才会被攻击德才不配,你倒没事儿人一样。殿下还再三嘱咐他离开期间要好好伺候她,唉,这么个没心没肺的,我的殿下啊,你到底是看上她哪儿了...... “那眼下这出宫,总要缓一缓了吧?”谢岫哀求似地摇她袖子。 “这是要缓一缓了。”方锦安皱皱眉:“总得等他回来......咦,楚峦,你怎么回来了,你没随殿下去?” 楚峦急急从殿外走入:“殿下命末将守好东宫,不必随行。” “胡闹!”方锦安一拍桌子:“带上所有紫焰军,随殿下前往澄州!” “小姐,”楚峦面露难色:“您吩咐过,我等现下已易主,务必谨守殿下命令。” “这......”方锦安真有点急了:“以前怎不知道你这么听他话?” “娘娘,”谢岫趁机又鼓动道:“要不咱们还是去给殿下送个别,顺便劝说殿下改变心意?” 然而方锦安觉着现在特特追出城去见李忆好别扭。“算了,随他去吧。”她歪倒软榻上,继续想自己心思。 城外京军大营中,礼正给李忆送去行礼之时,分明察觉李忆往他身后瞅了好几眼。 “娘娘在宫中安然无恙,殿下放心。”礼正低声道。 果然见他主子收了目光垂了眸,无意识地左右旁顾一下。 他从小伺候他,如何不知道这是他极不高兴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一浪浪大发了,欠了好多文,要死了...... 第44章 不到傍晚, 李忆便率军离京而去。 柳宸立于城楼上, 目送大军远去, 转身吩咐身边的家仆:“传令下去,筹备粮食安排人马,前往京城至澄州路途接济灾民。” 家仆应诺。第二日便报上,有多少粮食, 何处人马,可用于赈灾。 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 此类收买人心的事是做惯了的。柳宸一一点检过, 无处不妥当。 然却有一意外之人寻到他。“十二叔,让我去主持澄州赈灾吧。”来者说。 若是家中任一子弟,柳宸都不惊讶,可这主动请缨的, 竟是柳慧。 “虽说家中女儿扮男装办差这种事儿原也是有的。”柳宸皱眉看她:“可是这次这事儿太凶险,再说李忆这太子位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 你又何必以身犯险。” “不管李忆结果如何, 终究太子位要有人的。”柳慧道:“我去了, 朝廷总要记我一功,可保我以后再博妃位。更何况, 如果李忆万一保住了太子位呢, 我去澄州,保不齐能和他见几面,总有些情分。” 柳宸细想想,心下默然。“难得你有这般坚韧心志, 可惜竟没托生个男儿身。”他喟叹一声道:“也罢,便依了你。” 与此同时,方锦安亦带了皇甫极觐见崇元帝。 “皇甫先生听闻澄州大火,忧心不已,连夜研制了这治火伤的药膏,献于父皇。”方锦安道:“求父皇令御医署大量配置,送往澄州,供军民使用。” “甚好,甚好!”崇元帝拊掌赞叹:“皇甫先生医者父母心,朕,替太子和澄州的百姓,谢过先生了!” “小人愧不敢当。”皇甫极忙道:“乃是娘娘提醒小人做的,不然小人哪里想起做这个啊......” “皇甫先生不必过谦。”崇元帝点点头,看向方锦安道:“娘娘心思细腻,这朕也是知道的。唉,这火好生让人头疼,已是两天两夜了,丝毫未见消退,反是这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啊,已经有人担心了,若是烧到京城来,可怎生是好。......” “儿臣也正想与父皇说这个,”方锦安从容道:“有数语薄陋浅见想奏于父皇。” “娘娘请讲。”崇元帝道:“朕听闻过,北疆的草原上,时常燃起大火,经久不息。娘娘家中,可是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