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绝爱 上

    绝爱（1）

    时间追溯到冥王与黑骑士夏完成婚礼后。肖嘉还是个少年，伊琉仍未出生。让我们来见证这段爱恋的始与末。

    ——谁都没有错。

    ——结果却错得离谱。

    一天上午，冥王来到肖嘉的城堡视察冥界小王子的学习情况，却遭到肖嘉鲜有的抗议。“父亲大人。”肖嘉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书本几乎堆到房顶的写字台，脸上看起来有点生气，冥王知道，能露出这样的表情肖嘉已经气到极点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书桌，“、、、、、、、、、、、、、……”肖嘉喘了口气，“这些我都能接受！但是，为什么还有神界和人界的！！！！！！！！！！！……为什么我每天要四点起来不停的学习各种科目直到中午，然后继续修炼武技和领域，天黑了再继续学习到半夜？！！！”

    “嗯嗯。”冥王点点头，听口气是赞同了肖嘉的抗议，他伸手从书墙当中快速抽出一本，动作之精准迅捷令之上的书墙晃都没晃，垂直下落一本书的高度。冥王随便翻了一页，给肖嘉看书上某株植物的图片，“说说，这是什么？”

    肖嘉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道。”

    冥王笑得不多不少有点坏，“肖嘉‘小哥哥’连这种东西都不知道，以后要是meimei问起来，‘小哥哥’也说不知道吗？”

    肖嘉思维极其敏捷，一点就通，只是心中恨得不得了，扭过头，“我学……”

    “看着我的眼睛，肖嘉！”冥王换了口吻，非常严厉，“即使再不愿意，也不能在别人面前流露出半点情绪！看着我的眼睛重新说。”

    肖嘉深呼吸，抬起脸，唇角扬起一丝他惯有的温柔笑意，“父亲大人，我会将这些全部学完！”

    完美的表情。冥王暗笑：肖嘉只要一不乐意，就会称呼他为“父亲大人”，而不是平日里叫的“父亲”。作为王者，随时随地都能辨别属下及周边人的心态情绪是必修课，不被他人看出内心想法也是必修课。肖嘉还是太嫩了！为了能准确掌握正在迅速成长的肖嘉的内心变化，留点小手段不提点他改掉带有个人习惯的语病还是需要的。

    值得一提的是，自冥王与夏的婚礼后，肖嘉再也没见过她。有时心中也会存在疑惑，那么大个人哪儿去了？但被学业压得气也喘不过来的冥界小王子没有任何一分钟多余的时间来深思，并且，尚显稚嫩的他也没有发现冥王日渐忧郁的神情。

    二十年后……

    “父亲大人！”

    肖嘉个儿长得迅速，现在已到冥王胸口位置，稚气开始退却，声音变得奇怪，以至于冥王一听他说话就忍不住想笑，“啊？啊？”冥王故意背过身倒酒，无声地使劲笑，“什么事？”

    “我是所罗门族的人，为什么要学吸血鬼的魔法和战斗技巧？！”

    冥王喝了口酒回头看他，只见肖嘉捧着厚厚的，他身后那名担任冥界小王子这部分内容教学的老吸血鬼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冥王微皱眉，“维尔多兰姆老师，今天您就先回去休息吧。肖嘉，过来。”

    “是，冥、冥、冥王大人。”老吸血鬼颤抖着离开房间。

    “肖嘉，老师应该跟你说过为什么要学了，有异议吗？”

    “学是为了知晓吸血鬼的习性以及弱点，没有异议！”肖嘉直接说出冥王的内层意思，见父亲冥王露出笑容，他小跑了两步到冥王身边，“父亲，换一个老师吧！”

    “的确，维尔多兰姆老得不成样子，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那么，你要换谁？”

    “昨天宴会上见到的爱德霍滋叔叔！”

    冥王似笑非笑的看了儿子一眼，果然在耍这个小心机。“准了！”

    绝爱（2）

    又一个二十年后……

    傍晚，冥王与他的黑骑士从属杜玛在阳台上眺望夕阳，“差不多了……一半的所罗门族血统已是极限了。”

    杜玛和往常一样一脸严肃，“路易，我到现在还是不赞同你选择黑骑士女子。黑骑士的种族基因过于强大，在公主成长过程中，很有可能会发生异变，连一半的王族血液也被侵染。”

    “到时候，肖嘉会好好爱她的。”

    杜玛止住话头，冥王显然不愿意再谈下去。“我要回趟族群。以防万一。”

    “嗯？”

    “路易，你不明白身上流着黑骑士血液的人。”杜玛将手放在胸膛之上，“有一只名为‘杀戮’的野兽时时刻刻在这里叫嚣着，若做不到彻底无情，公主的精神承受不了。但，有你的一半血统在她定是个深情的女人。为了抑制对鲜血、杀戮、破坏、死亡的蠢动，必须有一个与她实力相当的对手共同成长。到时候只奢求肖嘉殿下不要被吓跑！理解是不可能的了，包容就好。”

    冥王明白了杜玛的意思，“多谢。”

    “无论男孩女孩，都没关系吧？”

    “没关系。”

    “那就好。一闻到‘妖精的旋律’我就想吐，太反胃了。”

    冥王看了眼手中的钥匙，惨笑，“我现在……也是。”

    时至这日，爱德霍滋已经担任过肖嘉吸血鬼种族发展史学、血族魔法武技、礼仪、品酒学的老师，目前正在教授小提琴。只要这天安排有爱德霍滋教授的课，肖嘉一定非常开心。认识这吸血鬼几十年来就没见他哪一刻有过干劲，即使冥王亲来视察他也神情怏怏。上课时肖嘉站着，他倒坐着，喝喝酒听听音乐，欣赏从小冥王城堡顶望出去的风景，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同辛苦练琴的肖嘉聊天。从没有哪位老师像他一样没个老师样！

    一曲毕，肖嘉放下小提琴，“爱德霍滋老师……”

    “我可不老。”

    “爱德霍滋叔叔。”

    “我和你没关系。”

    “……”真要说起话年轻的爱德霍滋嘴巴很坏，肖嘉放弃和他拌嘴，“哪里有演奏错吗？”

    “两处。”

    “哪儿？第几节第几个音符？”

    “没记。”

    “！……爱德霍滋叔叔，你认真点嘛！我只拉错了一个音符好不好！”

    爱德霍滋睁开异色瞳轻飘飘的横了他一眼，“知道还问我？你心眼太坏了！”

    哪有你坏！！！肖嘉努力调整呼吸，“下一首曲子吧……下一首！”翻过乐谱，是，“您先来一遍。”

    爱德霍滋不情不愿的从舒舒服服的椅子上站起来，作为冥王御聘的老师，工作还是得装装样子的，要不然肖嘉向他爹打小报告爱德霍滋的麻烦就大了。架好琴，摆好姿势，优雅绝伦的气质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了，肖嘉不由自主地投去崇拜又羡慕的目光。

    开演五秒钟，肖嘉有点抽。爱德霍滋根本就是闭着眼睛瞎拉，连一眼谱子都没看过！拿来曲谱哗啦啦的翻，停在最后一首曲子上，，这难度……看得肖嘉一阵晕眩，好不容易找到爱德霍滋演奏到哪儿了，他却突然结束了演奏，“重复的章节就不拉了，自己练去！～”

    “爱德霍滋叔叔……我才开始没学几天，您教首简单点儿的吧？”

    “小星星？”

    “……”

    “摇篮曲？”

    “……”肖嘉一扔琴谱，“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就它，就！！！”

    吸血鬼举起酒杯露出一抹邪魅的坏笑，从小到大敢拿肖嘉当乐子耍的，也只有冥王和他爱德霍滋了。两个让肖嘉恨之不得又弃之不得的人，肖嘉只有被吃得死死的份。看肖嘉在琴谱前埋头苦练，爱德霍滋反倒羡慕起他的上进心，“冥界的小王子，你究竟为了什么居然能忍受一天24小时有1时在学习的生活？世界那么大，把所有知识全部学完绝对不可能。像小提琴这种东西，也就追女人的时候玩玩，用得着那么认真？！”

    “那当然！”肖嘉笑容灿烂，“这全是为了我即将到来的小meimei！”

    爱德霍滋眼神微微一变，心中悸动，轻舔尖牙：肖嘉的meimei、冥王的女儿……有意思！

    绝爱（3）

    当冥王的黑骑士杜玛抱着襁褓里的儿子回到冥王府的时候，得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王，怎么了？”

    冥王神情憔悴，撑着太阳xue支在书桌上，“……夏试图自杀，连同腹中的孩子一起。”

    “？！”

    “人救下来，孩子没了……”

    “接下去准备怎么办？”

    “稍微，稍微休息一段时间。大家都需要静一静，夏的精神很不稳定。”冥王这才抬头，看到杜玛怀里的小婴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名字取了吗？”

    “弗朗西斯·杜玛”

    “他母亲……？”

    “没死，但不能再拿刀了。她不愿意离开族群来冥域生活。”

    “这样……小弗朗西斯，和你一起住在我这儿吧。”

    “是。”杜玛望向门外，“王，有人来了。”

    没半分钟响起敲门声，冥王用手理了下额前的黑发，表情已和往常无异，“进来。”

    “冥王大人，”来者是名巫妖，肖嘉的老师之一，先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再说明来意，“王子殿下的、和已经全部习完，测试成绩一如既往的优秀。”

    “辛苦你了。”

    巫妖走后杜玛很是纠结的看了眼冥王，“路易，我记得你当初的下一位老师是……”

    冥王更加纠结，“没错。亡灵法师、吸血鬼、龙、巫妖、最后一个——大恶魔，终于肖嘉也到这年纪，快成年了。杜玛，替我跑一趟恶魔城吧，至今一看到芙罗塞碧娜我还是心有余悸……”

    杜玛按照冥王的旨意向大恶魔芙罗塞碧娜说清来意后，芙罗塞碧娜百般委屈的用殷红的指甲抚弄娇唇，“唉……每次轮到我就这破差事！”

    晚上七点冥王就结束了肖嘉当天的学习课程，“从今晚开始，你要再加一门课。”

    “是，父亲。什么课？”肖嘉上课已经上到逆来顺受的境地了。

    “咳……”冥王扭头咳嗽，“没听清”肖嘉的提问，“以过来人的经验建议你尽快洗个澡小睡一觉。还有，明天开始上午十点前没有课了。”冥王同情的看了肖嘉一眼，轻声嘀咕，“有课也没本事一大早爬起来上……”

    “唔？！”肖嘉一回头，冥王已然不见。肖嘉纳闷。难得的两个小时能自主安排，他选择练习小提琴，那首还没全部啃下来呢，可以想象明天十点的小提琴课爱德霍滋会怎样变着法儿嘲笑他！

    晚上九点，一声惊心动魄的尖叫划过小冥王城堡的天空。在浴室里洗澡的肖嘉突然感觉被人注视着，一回头，只见大恶魔芙罗塞碧娜向他笑得妖艳，肖嘉当场失声，“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芙罗塞碧娜眨了眨眼睛，浓妆在迷离的水雾中看有一种别样的妖娆，“只不过提早十五分钟到达学生身边而已，小王子叫那么响做什么？”

    肖嘉心脏依旧狂跳，相对于侵入者芙罗塞碧娜的镇定，他慌得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老、老师，请先出去等一下，我、我立即就来上课！”

    芙罗塞碧娜挑开自己性感的衣裳，“已经开始上课了哟！～”见肖嘉扭开视线不敢往她身上看，大恶魔轻挑的笑了声，“难道冥王大人没和你说吗？我负责教你如何取悦女人。小王子殿下，靠天赋第一次上床就能把女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男性我见过，但绝大多数需要后天学习加反复实践练习才能掌握一定程度的技巧。怎么？没见过女人的身体吗？上各种族相关课程的时候应该见过不同种族男女老少的解剖图片了吧？那还脸红个什么劲！过来，看着我！”

    “先、先让我穿上衣服……”

    “不准！”芙罗塞碧娜哀叹：所以才讨厌这差事，王族的男人不知怎么搞的，一个个在第一次之前都羞得像个小媳妇似地！就连当今冥王以前也是让他看自己一眼都难上登天，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肯用小指头隔着衣服戳她一下手臂。介于前车之鉴，芙罗塞碧娜决定这回换一种教育方式，直接把肖嘉逼到墙角，整个身子紧密的贴了上去，“没什么可怕的吧……小王子殿下，听清楚了，要是不好好学，以后受苦的可是你的恋人，明白？能体会爱和幸福的不是只有心，还有身体！”

    绝爱（4）

    折腾了一夜，第二日太阳公公在半空耀武扬威的时候肖嘉才勉强爬起来，充分明白了父亲冥王昨晚儿为什么叫他尽快小睡一觉，后悔已晚。看了下时间漏斗，十点还差五分钟！肖嘉险些一口血喷涌而出，被芙罗塞碧娜折腾完还要见爱德霍滋！这日子叫他怎么活！

    肖嘉用上了空间门节省时间迅速梳洗才在五分钟内把自己弄清爽。上课后，战战兢兢的拉了一遍，爱德霍滋竟睁开异色眸对着他死命瞅。肖嘉越发心虚，爱德霍滋笑得不怀好意，“恭喜，长大成人！”

    肖嘉委屈得眼睛都快湿润了。

    爱德霍滋给他倒了杯酒，“哪个女人如此幸运受到小冥王垂怜？”

    肖嘉一口饮尽，“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和女人搞在一起？！莫名其妙！！！”

    爱德霍滋越瞧他越来劲，“嗯哼……昨晚究竟发生什么艳遇了？”

    肖嘉一通抱怨，爱德霍滋险些憋笑憋死。“原来是芙罗塞碧娜呀……第一次的确有你好受的……嗯嗯，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了。不过肖嘉，芙罗塞碧娜说的没错，如果一个男人床上功夫不好的话，那他的女人可真可怜了。只有爱是不够的，笑容、甜言蜜语、抚摸、亲吻……甚至连每一个呼吸都是有讲究的，高喊着‘爱’乱来一通只会起反作用。别不信！芙罗塞碧娜还在吗？”

    “应该还在我卧房。”

    爱德霍滋邪邪一笑，“带我去，教你什么才是男人该是做的事！”

    两个小时，彻底改变肖嘉对性和爱的看法。这边一人受益匪浅，那边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真是越战越勇！芙罗塞碧娜一夜的坏心情转好，爱德霍滋得了便宜还卖乖。至此以后，每周这天十点开始的小提琴课，只剩肖嘉一个人在乖乖练琴了……

    到肖嘉举行成年礼的前一天，正式从芙罗塞碧娜手下毕业，反倒大恶魔恋恋不舍，窝在肖嘉怀里用尖尖的指甲在他大腿根打圈圈，“小宝贝……以后记得常找jiejie玩儿呀！没有你的日子人家可寂寞了……”

    肖嘉突然想起什么，“父亲他……？”

    芙罗塞碧娜语气一变，“别跟我提他！这家伙是我教到现在最不成材的一个！三年依旧死活都不肯摸我一下！哦，那时候你妈在，话说回来，你母亲的确是个天生尤物……就是我说的单靠天赋便能让爱人欲死欲仙的那类，幸好，这方面你倒是继承了你母亲的！”

    无论过程如何，成年前肖嘉顺利完成所有冥界小王子的基础必修课！

    等待着，等待着，从刚刚进入少年时期一直等到成年，肖嘉仍然没能见到梦寐以求的小meimei。到弗朗西斯都学会打架偷东西吃的时候，冥王终于将初生的伊琉抱给肖嘉看，而肖嘉这时才得知，为什么长久以来都见不到夏。

    王族的秘密。王族的悲哀。王族的命运。

    伊琉临世的第一个半年，冥王不见踪影，小meimei的吃喝拉撒全都由肖嘉亲手包干。烟火般盛开的喜悦冲刷走一切带孩子的麻烦与抱怨，肖嘉乐在其中，与伊琉奠基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在这之后的岁月里，如果有外人在，只要冥王在场伊琉定要冥王抱，但如果肖嘉和冥王同时在场，小伊琉一定死活搂着肖嘉的脖子不放手。幼时的伊琉像依恋母亲般恋着肖嘉，而肖嘉尽了远远超过一个哥哥所需要尽的责任。

    再之后，小弗朗西斯偷偷教了点小伊琉武技，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在城堡里四处冒险，直到有一日因为那一点点战斗能力而无限放大的自信给他们带来生命中的第一次危险，幸好肖嘉的枭燕及时返回城堡通知肖嘉，肖嘉才开了空间门过去救人，不然两个孩子就命丧“深渊之地”的雪枭口中了。回到冥王府后，两个小白眼狼不但没有感恩于肖嘉，还连连责怪他派枭燕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小弗朗西斯当场被他爹一顿爆揍，小伊琉则面壁思过半日，肖嘉余惊未了，只得苦笑。

    这时候的伊琉除了比别的女孩子胆大，玩得疯一些、武一些，也没什么明显不同。伊琉的第一次杀人，是在肖嘉眼前。至此以后，性格开始趋向于黑骑士，一发不可收拾。

    绝爱（5）

    “肖嘉哥哥——！”人还没进门，伊琉的声音已经飞进来了。肖嘉合上手边的，只闻哐的一声门被踹开。

    肖嘉条件反射的用上淡淡的责备语气，“伊琉，进门要……”

    “哥哥！”七八岁模样的萝莉伊琉直接蹦上他书桌，兴奋得两眼冒光，“看呀看呀！是龙的蛋！”

    肖嘉连忙扶住差点因为惯性一个跟头摔下桌子的meimei。一颗用上她两只小手臂才勉强抱住的蛋，白色带青灰色条纹的壳，“伊琉，不是龙蛋，这是青棘鸟的蛋。看你满身的汗，快下来。”

    “诶……”小伊琉先是崇拜的盯着肖嘉，这让他超级有成就感，几百年的书没白读！然后嘟着嘴失望的被肖嘉抱下书桌，一边擦脸一边还满肚子牢sao，“什么嘛……还以为是好东西呢！对了，这玩意儿能吃吗？”

    肖嘉帮她把散乱的头发重新梳整齐，只以为她说“吃”是童言无忌，“难道伊琉不想看看青棘鸟破壳而出的瞬间吗？”

    “唔？”

    “一个新生命诞生的最初，世界上最美好的瞬间。”

    伊琉显然被调动起兴趣，连连点头，“嗯嗯！那该怎么做呢？掰开壳吗？小鸟儿就在里边睡觉吗？”

    太逗了！肖嘉失笑，“等一下。”离开座位去大书架里挑出一本专讲鸟类的书，肖嘉回来后小伊琉主动爬上哥哥的大腿乖乖坐好，这是她现在的上课专用座位。肖嘉翻开书页，调整到适合伊琉的高度，“青棘鸟……青棘鸟……有了！伊琉，若想要抚养一种鸟类的小宝宝，首先得了解鸟mama的习性，比如她喜欢吃什么，住在什么环境里，什么季节最活跃，又在何时生下的小宝宝，小宝宝需要在蛋里住多久才能出生……”

    伊琉看书只看图片，一切文字讲解皆由肖嘉负责，有时连冥王都看不过去说这孩子懒得要死！肖嘉倒对此非常满意，如果伊琉又看图又看字，那还要他做什么？自己拿本书瞧瞧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伊琉对人、对种族、对政治、经济、学术之类的，什么都不感兴趣，连买漂亮的衣服都不感兴趣，她唯一喜欢的只有千奇百怪的大自然，一切花草树木奇珍异兽都能挑起她的求知欲！冥王抓着两个孩子学写字的那段时期，真把他老人家折磨到精疲力竭，最后还不得不动用空间领域关着他们。肖嘉想笑又不敢笑，他是最清楚伊琉喜好的人，要她安安静静的坐下来练字比杀了她还难受！

    天色已晚，但书还有大半本没看完，两个人先下楼吃晚餐。肖嘉喂了一勺孩子最不喜欢但必须吃的蔬菜，伊琉看都没看就一口吞下，“呐，哥哥，龙是鸟吗？那书里有讲龙蛋的吗？”

    “龙不是鸟，龙是冥界的一大种族，生活在魔域，那儿的最高管理者是魔龙撒旦叶。”见伊琉眼里闪闪的光芒，肖嘉连忙制止，“不准去！要是敢和弗朗西斯偷偷跑去，就不止面壁思过半天了啊！”

    萝莉伊琉顿时xiele气，自从“深渊之地”受雪枭袭击险些丧命事件后，她和弗朗西斯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冥域里，偶尔吸血鬼始祖德古拉会带着他们去血炼狱住段时间，两个人在血炼狱附近的沉默之地玩上几个月，这期间肖嘉的枭燕负责24小时秘密监视两小家伙。

    肖嘉提出建议，“伊琉，这星期搬到哥哥城堡来住，后天下午哥哥带你去看魔龙撒旦叶，如何？”

    “好啊！”小伊琉一口答应，满心欢喜，“我吃饱了！”胡乱的抹了把嘴，蹬蹬蹬就飞奔上楼回到书房里继续琢磨各种各样冥界鸟类的图片。

    肖嘉吩咐仆人，“准备一下，最近三天伊琉会搬到这住一星期……”

    “是，小冥王殿下，明天中午之前会将一切准备妥当。即时所有闲杂人全清除出城堡。”

    肖嘉回到书房后又在魔法灯下给伊琉讲了一百多页，看看时间，八点多了，“伊琉，差不多该回去了，多萝西会担心的。”伊琉沉浸在鸟儿的缤纷世界里，模模糊糊的应了两声，一动不动。

    九点，肖嘉略有些着急，“伊琉，好孩子该睡觉了，快，哥哥开空间门送你回去！多萝西要等急了。”

    “不要！九条尾巴的最坏了！昨天还偷我小鱼干吃，不理她！”

    九点半，肖嘉强制性的给她合上书，伸出一根手指封住她的嘴，“听话！明天早上哥哥来接你，现在，必须回去洗澡睡觉！”

    伊琉咕噜一下从肖嘉身上跳下去，肖嘉还没来得及抓住她就一溜烟的向卧房跑去，“今天就住哥哥这儿了！”

    肖嘉脸色大变，“伊琉！”

    卧房门关着，差点把伊琉撞出一个大包。就在她委屈的摸着脑袋的时候，一个娇滴滴的女性小恶魔从里边把门打开了，“小冥王殿下，今天还是我莉莉丝侍寝……你是谁？！”

    绝爱（6）

    肖嘉也就迟了五秒左右赶到，映入眼帘的是鲜血喷洒的场面。在这之前，伊琉没有杀过人，肖嘉也没有，他第一次知道人的血能飚多高。小小的女孩子从头发梢到裙角全在滴血，只见她举起手臂极其冷静平常的抹了下眼睛，宛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般踏在尸体上走进卧房。肖嘉被震在当地，杀了人还能如此不以为然，这是……伊琉？！

    不！不不不，她一定是被吓到了，吓傻了！肖嘉冲进房间，看见伊琉正在拧头发上的血，染红的外衣裙子已脱下扔在地上。就算被雨淋湿，一个这么小的女孩也不可能镇定成这样！

    “……伊琉？”肖嘉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怎么了，哥哥？”

    不管三七二十一，肖嘉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伊琉，是梦！一切都是梦……”不能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污血的印记！

    “不是梦，哥哥，这是现实。”伊琉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如何进刀，如何一刀挖出心脏的同时击毁恶魔之魂。血喷射在脸上的力度与温度，满身的腥味，湿嗒嗒黏糊糊的厌恶感。这就是现实。

    肖嘉将伊琉抱到浴室，迅速打开淋浴。从大浴缸里晕染开的红色，触目惊心。小伊琉还是和往常一样玩浮在水面上的橡胶小鸭子，沾上血的小鸭子看得肖嘉胃里一阵翻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仆人已经将房间打扫干净，小伊琉站在窗边吹头发，肖嘉环视了一圈屋子：真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有人惊讶，也没有人尖叫。该打扫的打扫，该准备睡觉的准备睡觉。血腥味明明还未散却，被吓到的难不成只有自己一人？！

    他看向伊琉，和往常一样坐在窗框上，半边身子在屋里，半边身子在屋外，他想说一句“伊琉危险，搬个凳子好好坐下”，喉头却堵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时，传来伊琉冷静得过分的声音，“……哥哥，有那么震惊吗？”

    “……”

    她轻声的笑，手臂一撑以灵巧的动作转了个身，依旧以相当危险的姿势坐在窗框上。背着月光的一双紫眸幽幽发光，如同一头遭受野狼围攻而誓死守卫己方领地的夜豹。她侧过头，眯起眸子甜甜一笑，“肖嘉哥哥是伊琉的！永远，永远……”

    施予幸福的唇舌，倾吐宛若诅咒的告白。肖嘉不自觉地后退了小半步，眼前一瞬间出现她满脸干涸了血痕的甜美笑容，胸腔里一阵狂跳。一失神，伊琉已经牵住他的手，神情哀婉，“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是伊琉的错，不要讨厌伊琉……请不要讨厌伊琉……哥哥……”

    这晚，伊琉无论如何都不肯上床，直到肖嘉叫仆人把床上的东西全部换掉后她才慢腾腾的爬上去，搂着肖嘉的手臂当枕头心满意足的入梦了。而肖嘉，一夜无眠。

    第二日肖嘉去找父亲冥王，冥王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你的伊琉，你自己负责！”肖嘉离开后，冥王与黑骑士杜玛相视一眼，事情往他们预测过的坏方向发展了，肖嘉明显一下子承受不了伊琉在他心中美好形象的突变。

    一旦心中有疙瘩，肖嘉就做不到坦诚直白的面对伊琉，一种不知是愧疚还是惊恐的情绪时常缠绕着肖嘉，小伊琉又是那么敏感的孩子，在这样的肖嘉面前只有落得更加卑微，更加慎小。而她和弗朗西斯的游戏却相应的一日比一日血腥暴力，完全偏离了正常孩子的行动模式。

    三年后的某一日，枭燕传来消息，伊琉和弗朗西斯又偷偷去“深渊之地”了！肖嘉连忙开了空间门想把他们追回来，却看到两个孩子欢笑着，你一刀我一刀，活生生的把当初险些要了他们性命的那只雪枭割得血rou横飞，最终只剩一个硕大的粘rou骨架。

    肖嘉当场靠在一棵大树背后吐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伊琉……！

    当天晚上，肖嘉向冥王申请接手伊琉的一切教育，冥王还是那句话，“你的伊琉，你自己负责！”肖嘉开始了他挖空心思也要把伊琉栓在身边，尽量不让她和弗朗西斯游玩的生活。渐渐地，伊琉出落成活泼开朗的少女，对肖嘉生活上的依恋悄悄改变了性质。

    伊琉到了对亲吻好奇的年龄。

    绝爱（7）

    事情的起因是少女伊琉和少年弗朗西斯的一场争吵，到最后伊琉脱口而出，“弗朗西斯，你丫的没人性！”

    弗朗西斯上了心，“人性”一词对生为黑骑士的他来说异常陌生，什么是人性？弗朗西斯不明白，伊琉气鼓鼓的走后他愣了半天，随后向最疼爱他们两个的吸血鬼始祖德古拉求助。德古拉也挺难办，要和黑骑士讲理智、情感这类东西，可能成吗？！

    其结果而言，德古拉讲得口干舌燥，弗朗西斯听得摇摇欲睡。德古拉一拍桌子，拿出私人珍藏的一箱绝对不外借十八禁，“随便拿一本，看完还来再给你第二本，这箱全看完你多少也能懂一点了！”

    弗朗西斯也是个屁股坐不住的人，这回却下定决定开始了他漫长的看书生涯……

    弗朗西斯和伊琉这对活宝三天吵架两天合，一星期不打上那么两三次浑身不舒畅。这日，弗朗西斯和伊琉又打了个平手，天气太热，于是趴在树荫下一起看德古拉给的，伊琉看得面红耳赤，弗朗西斯啥反应都没有。伊琉像吃了禁果般超级反常的半天没敢碰弗朗西斯一寸衣服，弗朗西斯满脑袋的雾，“怎么了你？本少爷身上又没长虫，今天早上刚洗的澡呢，离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呀！”

    伊琉脸蛋红扑扑的指着一张插图，“亲、亲了诶……”她到现在还是看书只看图。

    弗朗西斯点点头，“是啊，亲啦，前面一页就有提到了。”

    她捂住眼睛一阵扭捏，“弗朗西斯，色胚！”

    弗朗西斯郁闷，“你发烧了吧？没吃药就出了门还是吃多了药出门啊？”

    “你找架吵啊！”

    弗朗西斯嘿嘿一笑，“你丫的难不成想试试看亲嘴儿是什么滋味吧……？”

    被说穿小心思，伊琉恼羞成怒，跳起来一脚踩在弗朗西斯屁股上，“伊琉大人回去了！”

    “走好，不送！～”弗朗西斯拍拍屁股上的脚印，不怕死的补充到，“记得啊，如果以后肖嘉不娶你，千万别缠着我！不然结婚后我天天往死里虐待你！”

    伊琉呸了一声加快步伐。弗朗西斯想了想，收起书，偷偷跟在伊琉身后看她去哪里。果不其然，这春心初荡的冥界小公主真的绕啊绕，绕到小冥王府门口了。进入侧院找了个好角度，确认肖嘉在二楼书房后伊琉偷偷摸摸的溜了进去。随后而来的弗朗西斯贼贼的笑，躲在刚才伊琉观察肖嘉是否在书房的那颗大树背后，弗朗西斯暗喜：好角度！要是书房发生了什么事这里看得一清二楚！

    书房里除了肖嘉还有一个与肖嘉工作上有关的人，伊琉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金灿灿的阳光转为橙色，那人方才离开。伊琉从门外探出脑袋，肖嘉早就发现她，还有一个躲在院子里的也发现了。笑着向她招招手，伊琉居然等他处理完正事再捣乱，真的很少见！伊琉蹦跶进去，现在她的个子已经不适合坐在肖嘉腿上了，可是喜欢爬肖嘉书桌的习惯依旧屡教不改，几十年来肖嘉也说得乏力了，索性在书桌右下角空出一块地方专门让伊琉坐。伊琉绕到肖嘉右手边，习惯性的一撑桌沿儿跳坐上去。

    “肚子饿了吗？”

    摇头。

    “不舒服？！”

    继续摇头。

    肖嘉有点紧张，摸摸她的额头，“怎么了？”

    伊琉让开了他的手，炙热的视线直直射入肖嘉双眸。肖嘉一心在担忧伊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全然没想到那层意思上去。伊琉忍不住了，微微垂下视线，“呐，哥哥……”

    “嗯？过来点，太阳晒得都脸红了。”

    “哥哥……那个……亲……”

    “什么？”肖嘉坐在椅子上无声的笑，“怎么了，说个话下巴都要碰到胸口了。抬起脸来，又做错什么事了？”

    伊琉突然硬气起来，“哥哥！亲我！”

    肖嘉一愣，怎么了这是！一个说话吞吞吐吐明显的不正常，另一个躲在院子里偷看，“某种惩罚游戏……？和弗朗西斯打架输了吗？”

    “你亲不亲？！！！”

    “亲！亲！”

    肖嘉凑上唇，伊琉紧张的闭起双眼，却感觉肖嘉清凉柔软的唇在她guntang的脸颊轻轻一触就离开了。这一瞬。伊琉连想抽他的心都有了！突然出手，捧住肖嘉的脸颊，对着薄唇重重印了上去，力道失控以至于整个人从书桌台面扑到椅子上的肖嘉怀里。

    肖嘉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便是抓住伊琉双肩固定身体，要不两人和椅子就一起翻了。下一步，将她侧抱在腿上近膝盖处，虽然只是唇碰唇，长久不碰女人的身体显然有了反应。美少女主动献吻而这方却不能反扑，太犯规了！

    绝爱（8）

    “哥哥……？！”伊琉扭过脸，一脸震惊。肖嘉推开了她！推开了她！！只不过想要一个吻，竟然被推开了，被拒绝了！

    肖嘉抱着猜想伊琉可能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笑着吻她的额头，轻声耳语，“不要急，伊琉，不要急，哥哥会耐心等你长大的……”

    奈何伊琉的颤抖不因紧张，而是羞愤。重重一拍书桌从肖嘉腿上跳下，肖嘉只闻“嚓”的一声，桌面玻璃报废，再转头，伊琉直接从二楼书房的窗口跳下去了！

    弗朗西斯从树后跳出一步，本想先吓伊琉一跳再尽情嘲笑献吻失败的她一番，却看到她脸上的泪，就呆了那么半秒钟被伊琉一把揪住衣领撞到树干上。突兀的，唇上传来前所未有的柔软触感，炙热的气息火速蔓延到舌尖、齿颊，伊琉身上少女的清幽体香沁入他心脾。弗朗西斯无动于衷，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

    十秒钟左右，伊琉喘息着分开，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唇，转头瞪了眼站在书房窗边神情僵硬的肖嘉，愤愤离去。

    也不知是吃了亏还是得了便宜的弗朗西斯背后一寒，骤然感受到肖嘉的杀意。身上流着的黑骑士之血让他做出的第一反应却是——以挑衅的眼神与肖嘉遥遥对视。

    之后半年，肖嘉愣是没见着伊琉！监视她的枭燕不知去向，去她城堡不在，到她常玩的地方找不到人，就算找着讨厌的弗朗西斯也没有伊琉的影子，连多萝西都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肖嘉自知伤到了伊琉，奈何找不到人任他有再诚的心也无法赔礼道歉。直到偶然一天，在“深渊之地”入口附近的废墟里见到几根枭燕的羽毛，肖嘉才进入“深渊之地”找人，最后在不死鸟菲尼克斯的巢xue里看到呼呼大睡的meimei，肖嘉终于透出一口气，这半年真急死他了。

    好在伊琉直白的脾气就摆在那里，气得快也恢复得快，只是一再拒绝肖嘉作为弥补的亲吻让小冥王被狠狠报复了一番。没多久，两人又恢复到从前的关系。而弗朗西斯看一次德古拉给的就被伊琉恶狠狠地骂一顿，弗朗西斯也挺可怜，整一伊琉的出气筒，伊琉在肖嘉那儿受了任何委屈、压力，最终都会转移到他身上。好在弗朗西斯还是不太清楚“人性”啦“情绪”啦“爱情”啦“男女有别”啦这些个东西是什么玩意儿，伊琉的坏脾气对他没有任何效果！

    能让黑骑士起反应的东西只有——战意、敌意、杀意、鲜血、战场、死亡、效忠。

    而后没多久，冥王急匆匆的把伊琉带去了人界。伊琉见到克雷西亚，与修尔结下缘分。前往神界，认识了沙利叶、拉斐尔等人，其后三百年被守墓者关在神墓。三百年间，肖嘉失去笑容，隐隐的，能确定伊琉并非被什么神界高人收去做徒，冥王在瞒他，神王在瞒他。肖嘉只有忍耐的份。

    再度见到伊琉，肖嘉惊讶了。她和当年的夏是那么的相似，可却一时间无法拥抱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她当做小meimei来看待了，不能再把她一把抱到腿上哄着了。他的伊琉已经成长为出色的女子，有着令人羡慕的身段和美丽脸庞，笑起来糅合了少女的甜美与小女人的妩媚。她少女时代的习惯依旧没有变，大大咧咧扑上来的时候有花儿盛开的芬芳气息，丰满的胸，纤细的腰，匀称修长的美腿，看得肖嘉心醉了。

    冥王说，“肖嘉，选个日子把婚礼办了吧。”

    肖嘉从心里透出笑意，“再等等，伊琉刚回来，让她四处玩一阵。”

    这一阵玩了好久的时间。当肖嘉和冥王刚拟定完了婚礼需要邀请的宾客，传来爱德霍滋被德古拉以雷霆之怒驱逐出冥界的消息，肖嘉为此差点追到人界把爱德霍滋弄回来，最终还是没让冲动坏了大事。本来准备亲手交给爱德霍滋的结婚请柬至今仍压在抽屉的最下层。

    这天，肖嘉向伊琉求婚了。

    伊琉的回答非常之爽快，“不要！”

    不止肖嘉僵了，冥王也僵了。冥王出面规劝，“伊琉啊，和哥哥结婚后父亲我就能安安心心的准备退位啦！冥界也会更加繁荣昌盛的！”

    伊琉头一扭，“不要就是不要！”

    肖嘉还算冷静，想了想，“伊琉，还缺什么吗？”

    伊琉摇摇头，“我只要做哥哥永远的恋人，才不要什么妻子的名分呢！”

    绝爱（9）

    趁肖嘉在琢磨这句看似简单实则矛盾的话时，伊琉快速瞥了冥王一眼，那眼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冥王幡然醒悟——结婚典礼上必须要说的话有什么来着？“撒曼儿·伊琉·所罗门，你愿意做我的妻吗？”然而，现在的伊琉能被叫全名么？！不说这句话或者不叫全名的结婚仪式，算个什么劲！

    冥王摸摸她的发，“好伊琉，父亲了了……”

    当天，冥王给了肖嘉从波西尼亚婆婆那儿再度拿来的钥匙，与肖嘉说明了钥匙的用法以及用途。东拼西凑的劝肖嘉，“那个……肖嘉啊！结婚什么的，只是一个仪式！戒指往伊琉手上一带，也就成了，对吧？作为冥王在下人面前要节俭，不可以铺张浪费，那个啊……那个什么啊，不举办仪式一样能成，对吧！就这样吧，父亲把伊琉交给你了，我承认你们是夫妻的，你看，杜玛也点头承认了！你可要好好对她呀！！！我走啦！”

    肖嘉被说得云里雾里，稍稍一想，都是些什么歪理呀！只是想给伊琉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而已，不举办公开婚礼该伤心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伊琉吧？！

    伊琉的城堡里，冥王交给刚洗完澡的她一套衣服，“伊琉，你是肖嘉欠缺的一部分。记住，你在生之前已经是肖嘉的人。牢记你的使命，这样肖嘉才能幸福。”

    “伊琉会牢牢记住父亲的话的。”伊琉点头答道。“多萝西，过来帮我。”

    冥王看着多萝西跟在伊琉身后进入里屋帮忙换衣服，很久很久以前，伊琉才满周岁的时候，他也是站在这条地毯上看着那个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小女孩一把拽住万分不情愿的妖猫的胡子进入里屋换衣服。那时候伊琉的生命才刚刚开始，而现在，她在步入终结。王族的女人，一旦结婚后就是生育，无止境直到死亡的恐怖生育。这过程折磨的不只是女人，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没好日子过，长久碾滚在心中的巨石能压溃一个人的理智。

    煎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正因为亲身经历过，冥王才更清楚这里头的苦。

    伊琉换了衣裳出来，万分美丽，特地为了突出她的魅力定做的衣裳，即使冥王看了也心中一跳。刚从神墓回来的伊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贴近女子的柔和宁静，好似被神墓里的气息感化了似的，很少见她动起杀意。贴近肤色的淡粉系有一种令人遐想的冲动，何况已是夕阳落下时，微红的光映衬在她身上更添几分妩媚妖娆。

    冥王在她额上一吻，开启通往肖嘉书房的空间门，“去吧，伊琉。父亲爱你。”

    “嗯。”

    本以为会很尴尬，其实不然，走过太多次的路，看过太多次的风景，等伊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坐在书桌右下角、肖嘉的右手侧了。从窗台射入的夕阳将她衬得美轮美奂，肖嘉抬头看了一眼，神情痴迷片刻，终是淡淡一笑。他明了，这天，终于来到。

    未来时，希望它快快来，每一天都迫不及待。而现在幸福已敲响门扉，却希望它能慢一点、慢一点、再慢一点，能让我有更长的时间细细注视你。

    时空寂静，谁也没说话，只有轻柔的呼吸声。两人都在等待夜幕降临之时，此刻是最后的静谧。

    突然，“啪”的一声，一只因为光线折射而看不清路的枭燕撞在了玻璃窗上。两人皆是一惊，肖嘉微窘，自己怎么会养这么笨的鸟！而伊琉本性毕露，笑得前仰后翻，“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哥你看！你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蠢死了！！！”

    肖嘉叹了口气起身替枭燕开窗放它进来，左手食指封在伊琉唇上，“淑女可不能这样笑呀！”

    伊琉眼神微微一变，叼住那根手指细细亲吻。肖嘉也不是好料，反倒将计就计，看她能将自己挑逗到什么程度。显然的，肖嘉低估了伊琉的本事，或者说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伊琉单一个湿润润的眼神就让他险些难以自控。冥王一家都是邪魅的主儿，只是伊琉的大大咧咧掩盖了她的这项天赋。红唇微勾，小眼神儿向肖嘉轻轻一扫，“肖嘉哥哥，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肖嘉用右手抬起她的脸，“我说过，不要急……伊琉，不要急……”

    绝爱（10）

    一手搂住她的腰，伊琉坐在书桌上的高度让站着的肖嘉只要低一低头就能吻到她，却偏偏摩挲了好久，肖嘉的慢性子让伊琉着急，只能努力忍耐多年情感上的渴望。

    轻轻摩挲她的双唇，嗅零距离接触时肌肤上传来的别样芬芳。吻她的唇瓣，轻轻吸吮，唇角到唇峰的每一点滋味都是不同的，这需要慢慢品尝。渐渐地，肖嘉感觉到伊琉猛烈地心跳：急归急，还是紧张着的，接吻时会心跳如雷的女孩子更要好好疼惜了。渐渐侵入，尽量不打乱她的呼吸，长吻时缺氧可是个大煞星。充分滋润每一寸口腔黏膜再找到如小猫般调皮的舌尖。进二退一是个好方法，好东西一口吞下也就少了享受回味的时间，何尝不试着慢慢含化她呢？

    伊琉按捺不住了。她本就性子烈，被肖嘉虽温和细致却处处伴随挑逗技巧的吻弄得蚀骨之痒，节奏完全掌握在肖嘉手上，姿势也处于被动的下位：怎么办？主动出击！身体刚一动，肩膀被肖嘉锁在怀里，肖嘉根本不会让她有翻身机会！

    突然的，肖嘉的吻由脉脉温情转为激情澎湃。他切换了风格和节奏，从突然变为，这是伊琉喜欢的风格，热情洋溢，炙热如火，最能点燃欲望的慷慨旋律。肖嘉果然是慢热而后劲十足的类型！一把搂住肖嘉的脖子，不够，还不够！本能引导着伊琉开始解肖嘉的扣子，奈何衬衫扣子小又多，太麻烦，直接用扯的！肖嘉被这种类似于强暴的发展吓了一大跳，连忙开启空间门转到地下密室，定位之精准让他减少了寻找房间的麻烦，一边靠感觉用钥匙开门，一边将她抵在墙壁在其锁骨一带印下自己爱的标记。宠爱伊琉的同时配合钥匙施展领域才能开门，肖嘉试了两次才成功。抱起伊琉带上门。

    喜欢她迷离的神情，喜欢她婉转的低吟，喜欢她白皙的肌肤，喜欢她诱人的身段，喜欢她的大胆主动，喜欢她一切的一切。

    当伊琉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因为抵达一个陌生的新环境，第六感带来的不安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新环境上，肖嘉连忙进一步挑逗她的身体将其思绪强拉回来。伊琉是个敏感的人，尤其是她身上流着的黑骑士之血对危险的预感更强烈准确，这房间令她非常不舒服，宁愿在容易被人看到的肖嘉书房也不愿在这四处不透风的密室里，因为伊琉的不安肖嘉可能有些急，再加上伊琉对自身的意识不足，毫无准备就降临的疼痛让她猛地从欲望中惊醒，彻底的、完全的清醒了！

    眼泪噗落噗落往下掉，肖嘉慌了手脚，“对不起，伊琉，对不起……”

    “呜嗯……嗯……好痛……哥哥……”

    肖嘉只得离开她的身体，吻掉眼泪，轻声询问，“好点了没？”

    伊琉摇头，眼睛却在房间里头四处打量，一副很警惕的样子。肖嘉xiele气：算了，不该毫无准备就带她到这里来的，这房间的确奇怪，总感觉有一股隐晦的邪气，自己第一次被冥王带着来的时候也观察了很久才勉强放心。

    伊琉紧紧抓着肖嘉的手臂，“这是什么地方，哥哥？”

    “历代王族圆房的密室。”

    “伊琉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没关系，哥哥在。”担惊受怕时她身上的柔弱感真是太诱发男人的保护欲了！

    “嗯！”伊琉对肖嘉一百个相信。

    肖嘉抱起伊琉步入浴室，床上的见红让他欢喜又愧疚，从小就知道伊琉不耐痛，却还是让她疼到哭了。这也是成人的必经之路吧，想当初自己也被芙罗塞碧娜折磨得够呛，那可是心灵与身体的双重悲惨打击！

    肖嘉索性空出时间给伊琉对超大的浴池表现出无限好奇，她的内心还像个孩子一样，看来在神界的三百年只长了个子没长心智！肖嘉不知道，和守墓者那见识程度的人在一起，伊琉怎么可能长心智！她只增加了对尸体的抵抗力、对寂寞的忍耐力、熟知天使的解剖结构以及神冥两界的争权之战。

    伊琉不知道大浴池有什么用，肖嘉清楚。准确来说，这儿不是洗澡用的，而是给王族情侣寻欢用。因为瞧不出个所以然，伊琉的好奇很快退却，趴在浴池壁上，肖嘉的按摩让她舒服得直哼哼，以至于对再次结合没有产生丝毫反感。这一回，伊琉体会到了做女人的快乐。对肖嘉的爱恋程度又上升一大格！

    绝爱（11）

    第二天早晨，看伊琉睡得熟肖嘉就没有喊醒她，轻手轻脚地穿衣服。身体是轻快地，心情却飘过阴霾。虽然不清楚夏的具体遭遇，但隐隐约约中肖嘉想对了个大概。总之，不能让伊琉赴夏的后尘！

    当伊琉醒来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波西尼亚婆婆慈祥的笑脸。“……谁？”

    “我名波西尼亚，是这间房的负责人。小公主，从今天开始由我来照顾您的衣食起居。”

    “哥哥！肖嘉哥哥呢？！”

    “小王子殿下工作去了。”见伊琉一脸不信任，具有丰富经验的波西尼亚伸手抚顺她的长发，“伊琉公主，真像您的母亲呀……”

    “唔，婆婆见过我母亲？”一听到和母亲相关的话题，伊琉在不知不觉中解除警惕。

    “夏·卡洛特，闻名的黑骑士美人。”

    被波西尼亚伺候着梳洗穿衣进餐，伊琉对母亲的好奇令她对波西尼亚产生连带好感，而波西尼亚只要伊琉配合的听她话就行了，若是伊琉处处闹别扭反着来，她就难办了。趁伊琉洗澡的时候打扫完毕屋子，肖嘉和伊琉还是波西尼亚见过的温情的一对，也就床上乱了点，如果遇到更激烈的情侣，房间里需要更换的就不只是床上用品，甚至地毯家具都得配置新的了！

    伊琉一边吃饭，波西尼亚一边同她讲夏怀孕时候的事。其实话里没有半点真像，夏怀伊琉时为了防止她屡次自杀，几乎用药物让她24小时都处于昏睡状态。波西尼亚的目的是通过谈话告知什么都不懂的伊琉有关孕育下一代方面的知识。这是她的职责，也是她惯用的手法，波西尼亚几乎对每位初来这间房的女人都说过类似的话。

    “婆婆，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伊琉已经对这里厌倦了吗？”

    紫眸扫了一圈房间，“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没有！婆婆，能养猫咪么？”

    “宠物呢……”波西尼亚摇摇头，“伊琉，宠物身上有寄生虫，对小宝宝有害，特别是猫。所以不行哟，如果想要一个健康的小宝宝，还是莫养宠物为好。”

    伊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婆婆平日里住在哪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就住在这儿，走廊中段有我的房间。”波西尼亚巧妙的曲解了伊琉的提问，伊琉好奇的是波西尼亚是否住在冥域，她住在冥域的哪儿，为什么自己和弗朗西斯玩大探险的时候从没见过她。

    好在伊琉对人并没有刨根挖底的习惯，如果波西尼亚长了双翅膀或者长了一只角，她就要再多问几十个关于“生物习性”的问题了，“婆婆的眼睛真漂亮……和伊琉相近的颜色诶！”波西尼亚笑起来眼睛很甜，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伊琉忽而又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她猛然回头一看，什么东西都没有，皱眉，“婆婆，这屋子很奇怪诶，常常让伊琉心脏突突的跳。能不能换间房间呀？”

    “伊琉，让你失望了，只有这一间。”波西尼亚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并不是每一个小宝宝都能活下来。有很多的孩子由于各种原因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不能存活，这间屋子里有他们对母亲的眷恋。”老妇人收起小刀，“伊琉，生为王族的孩子，能临世便是最大的幸福。”

    伊琉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对于没兴趣又听不懂的话，她向来如此处理。波西尼亚看出她没在意，只是微微笑着。一般王族女人在这间房间要住三到二十年。肖嘉的母亲瑞贝拉因为和冥王双方都是最优血统，诞下健康的肖嘉只花了三年时间。伊琉的母亲夏因为要和冥王混合出最接近王族血统的女孩子，再加上最后阶段的崩溃，在这儿住了四十余年。女人们能和波西尼亚友善相处的时间也只有开头一两年，其后无一不恨她恨到巴不得将她咬死！

    这时的伊琉不知道，波西尼亚也不知道，第一阶段，伊琉就在这间房里住了将近五十年。其中艰辛无需一一道来。波西尼亚一年又一年看着与床相对的那个储物柜，其上渐渐摆满零零落落的小玩意儿，储物柜一层有五格，共八层。到第四十次从她身体里取出不符合要求的未成形婴儿时，波西尼亚抱着未流一滴眼泪的伊琉老泪纵横。

    被安慰的反倒是波西尼亚，她听到伊琉微弱的声音，“婆婆……只要我还活着，就有希望……”

    看麻木了悲剧的波西尼亚被伊琉触动心弦，于是，在肖嘉带着伊琉逃亡的途中她没有参与制止，甚至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为他们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