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赵安所长认识进来的农妇，便对她说：“桃华大姐，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非得闹到来派出所来？” 名字叫做桃华的村妇，将用手揪着的老鼠须精瘦男子往赵安所长面前一推，然后便立刻哭天喊地，撒泼打滚的说：“赵所长，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个王八羔子，给我家儿子牵线保媒的阴婚女子，现在变成厉鬼天天缠着我，也不知他这个黑心的东西，从哪里偷盗来的女尸，都快要了老娘我的命了。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儿子刚刚去世，现在我又被厉鬼弄得差不多要没了半条命，你可要好好的惩治这个骗我钱财，还要我命的黑心王八阴婚师！” 第225章 鬼缠身 桃华说完，便又扑到老鼠须精瘦男子的面前，开始撕扯他的衣服，并揪他的头发，痛得老鼠须精瘦男子一个劲的喊救命，拼命想要往赵安所长的身后躲。 我们正在怀疑盗尸案和多起失踪案与配阴婚有关，没想到，这里就有一个阴婚师闪亮亮登场。而且听男方家长桃华的意思，她怀疑给她儿子配阴婚的女尸，是阴婚师偷盗来的女尸，而且女尸已经变成了厉鬼，缠上了她。 厉鬼缠人这种事情，在一帮警察面前，自然有些说不通。 但是眼看桃华要手撕了老鼠须男子，赵安所长急忙让人拦住情绪激动的桃华，然后让她稳定一下情绪，仔细给我们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力见特别快的圣昊，马上给桃华倒了一杯温水，并给她搬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下后慢慢说。 桃华喝了温水，情绪稳定了不少，便告诉我们她儿子在前不久去世了。是在修理自家房子的时候，不慎从房子上面失足跌落了下来，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桃华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她不想让儿子孤孤单单的上路，便找了阴婚师袁二，也就是被她揪着头发带进派出所的老鼠须精瘦男子。 袁二满口答应的收了定金，说是一定会帮桃华寻的儿子寻一个合适的对象，而他也是说到做到，很快就帮桃华儿子找了一个女尸，说是外乡人，来路城镇打工，结果不久前意外身亡了。家人也担心女子一个人在地底孤单，便寻找配阴婚的人家。 桃华在看了女尸验明正身之后，觉得女生各方面的条件都还可以，便立刻为儿子和女尸举行了阴婚仪式。结果没想到，当天晚上，她便做起了恶梦，梦中一个身穿红色百喜嫁衣的恐怖女鬼，一脸阴狠的对桃华说：“我死的好冤啊！死的好冤啊！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吓得桃华从恶梦中惊醒，想起恶梦中的恐怖女鬼，就是她给儿子配阴婚的那句女尸，身上的那件百喜嫁衣，还是她亲手挑选的，便觉得尸体可能有问题。可是，这场配阴婚花了桃华不少的钱财，她舍不得退掉尸体，也不忍心让自己的儿子在地下孤单，便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结果，接下来的几天，恐怖女鬼每晚都会出现在桃华的梦中，仍旧吵着让桃华还她的命。实在是受不了的桃华，便找到袁二，问他“搭骨尸”的女方，是不是有问题？ 袁二矢口否认女尸有问题，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不会坑人，更不会坑死人。 桃华不相信，便让他提供女方家属的信息，结果袁二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桃华就怀疑他有可能干了盗尸的勾当，便将他揪到了派出所。 桃华说她最近这几天，都被那个阴魂不散的女鬼给折腾得夜不能寐，失魂落魄，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希望赵安所长一定给她做主，好好的惩治袁二。 我倒是没有看出身材丰韵的桃华有消瘦的样子，不过，双眼有些黑眼圈的她，看上去确实有些气色不太好，就是人们所说的“面带黑气，印堂发黑”。 被桃华在脸上抓了一道破了相的袁二，大呼冤枉，说他绝对不敢干违法乱纪的事情，那个女尸，确实是他从别人手中合法收来的，说完，还拿出了死尸去世的医疗证明、出生证明，还有家属同意配阴婚的书面说明。 我看了一眼袁二手中的医疗证明，觉得应该是假的，便拿给徐荣看，他立刻打开电脑，查了一下文件上面的盖章后对我说：“是假的。” 我将尸体被窃的玉兰，还有另外四名失踪女子的照片拿给袁二和桃华看，让他们指认，进行配阴婚搭骨尸的是哪一个女人？ 结果桃华和袁二在看完照片后，竟然相互对看了一眼，然后一起摇头说：“没有。” 袁二一双三角眼滴流乱转，桃华也不敢和我对视，这二人，明显是做贼心虚，我知道他们俩都没有说实话。 袁二在看到警方拿着的照片，便知道他搭桥的尸体有问题，而桃华和他的想法一样，她不想自己儿子的阴婚被拆散。她之所以揪着袁二来派出所，应该是因为怒火中烧有些冲动。现在，她在看到被害人的照片后，知道问题不小，冷静下来后，就开始和袁二站在统一战线上了。 我心里明了，路城镇女性失踪案件弄得沸沸扬扬，袁二和桃华有可能害怕担责任，便私心的不想承认。 赵安所长自然也看明白了袁二和桃华心中的小九九，便一脸严肃的对桃华和袁二说：“偷盗尸体，杀人卖尸都是重罪，你们若是不积极配合调查说实话，到最后，这些罪名也可能都会落到你们的身上。” 被赵安所长这样一吓，胆子有些小的袁二便看似动摇了，结果桃华立刻给袁二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提高嗓门对赵安所长说：“赵所长，您说的这两件事情，我们肯定都没有干，我们绝对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可不能冤枉我们。” 我将手中袁二带来的那份医疗证明扬了扬对他俩说道：“这些证明都是假的，伪造文书也是犯罪行为，你们即使不说实话，我们也有权利开棺验尸。” 桃华闻听此言立刻就急了，又准备开始撒泼打滚，这时胖子站出来对桃华说：“大姐，我看你气色不好，最近时运很低。你都开始频频做噩梦，若是不将尸体的来历调查清楚，我看你也是很难安心，你说是不是。更何况，你得想清楚，死人不能复生，活人可是应该要为自己多考虑一些。！” 经过胖子的一番好言劝慰，桃华松口了，她终于承认，我们刚才给她看的照片中，最后失踪的孙女士，就是袁二帮她儿子物色的搭骨尸女方。而自从她给双方举行了阴婚之后，身穿大红百喜嫁衣的女鬼，便天天晚上出现在她的梦里，向她讨命，弄得她不胜其扰，心力憔悴，这件事情也是真的。 第226章 活人比死人重要 胖子听完桃华的讲述，告诉她那名女尸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人害死的，兴许是怨气难消，才会来缠着她。 胖子在平时我们做案件分析的时候，时常会说一下封建迷信的想法，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并不会太在意。 可是他今天当着嫌疑人的面前说出此话，郎剑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郎剑飞觉得胖子身为刑警，不应该宣扬封建迷信。不过我倒是认为，胖子这种说话方式，有利于令桃华敞开心扉，积极的配合我们的工作。 果然，胖子的言辞把桃华给说动心了，她考虑了半天后，在听到胖子对她说了一句：“活人比死人更重要”之后，立刻同意起棺验尸。 我让赵安所长将袁二扣下，然后与桃华商量一下，一会儿开棺的事情吼，让人去准备挖坟开棺的用具。 胖子将已经泡得发胀的方便面端了出来，大家倒了一些开水，便立刻将烂掉的方便面当粥喝了下去。现在得先填饱肚子，一会儿才好有力气开棺验尸。 工具准备好了，我们便打着手电筒立刻出发，我担心夜长梦多，万一走漏了消息，尸体被人偷走可就坏事了，所以根本等不到天亮，便立刻前往坟茔地去挖坟开棺。 结果，在我走出门口准备坐车的时候，猛地看到，桃华的背后，跟着一个穿着大红百喜嫁衣的女鬼，她青色的脸挂着阴森的表情，突然冷不丁的邪气看了我一眼之后，便忽的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刚才那女鬼的那张脸，看上去很像是失踪了的孙女士，我们之前已经侧写出盗尸案和连环失踪案与配阴婚有关，正准备前去调查一些阴婚师。没想到，桃华却因为接连做了冤鬼讨命的恶梦，不胜其扰，闹到警局，省了我们一番走访调查的力气。也不知这是幸运的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真的有枉死的鬼魂，在为自己伸冤。 从我刚才看到那个身穿百喜嫁衣的女鬼情况来看，兴许，这世上，真的有鬼魂为自己伸冤这种情况存在。 我们在凌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翻山越岭，来到了埋藏桃华儿子的坟茔地，进行了起棺仪式。 棺材一打开，昨天晚上匆匆赶过来的法医小眼镜，便立刻对尸体进行了初步的检验。但因为尸体已经腐败不堪，他只能带着鬼新娘的尸体回去荒山市的法医室进行检测，看看这具尸体，是否就是失踪了的孙女士，然后，他还得查明尸体的死亡原因和具体死亡时间。 法医小眼镜将尸体带走之后，我们对袁二进行了审问，他拒不交代尸体的来向，并坚决否认杀人的事情。 赵安警长说袁二是个阴婚师，尸体的来源就等同于他饭碗，所以他不会轻易开口。我们，现在只能等验尸报告出来后，才能让袁二老实开口。 漫长的等待过后，小眼镜发来了尸检报告，说尸体就是前不久在田地内失踪的孙女士没有错。我们立刻对袁二进行了正式的审问，在铁证面前，他不得不交代尸体的来源，是一个姓宋的村民卖给他的。 袁二交待，之前宋姓村民也卖给过他几具尸体，其中，就有三具和昨天晚上我给他看的照片中女子长得极为相似。 袁二不是没有怀疑过尸体的来源，宋姓村民一开始说尸体是生病死的，家人不要了。后来袁二逼得紧，宋姓村民就伪造了医院的文书骗袁二，袁二是在我拿出相片之时，才终于确定他收来的尸体有问题。 袁二说他绝对没有杀人，也真的不知道这些尸体是宋姓村民怎么弄来的，请我们一定要相信他。 赵安所长告诉他我们会查明情况，但前提是必须得抓到宋姓村民，否则，这几条命案可能就得由袁二来背。 袁二闻听此言，差点没吓尿裤子，他痛哭流泪的说他真的是冤枉的，请组织上一定要相信他。 我都快被袁二逗乐了，还组织，他以为他是深藏功与名的地下党啊！ 我让袁二不要哭了，赶紧老实交代宋姓村民的信息，早日洗脱自己的嫌疑。 袁二立刻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宋姓村民的名字和住址，胖子便即刻带着圣昊等人，前去将宋姓村民逮捕归案。 宋姓村民被带到派出所的审讯室之时，一脸的无所谓，三言两语便承认了他盗尸和杀人的事情。而他讲述杀人卖尸的经过，就跟讲述无聊的故事一样平淡，完全没有一丝一点的悔恨和自责，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表明他并不害怕坐牢。 而他之所以会走上杀人卖尸这条万恶的犯罪道路，动机竟然只是为了投资做好养狗生意，以此来赚大钱，过上好日子。 宋姓村民果然如同我们侧写的一样，有过盗尸的犯罪前科，当时被关了两年后被放了出来。出来后，他又偷偷盗取了玉兰的尸体进行配阴婚变卖后，买了猎狗的幼崽进行饲养。 有一天下午，他在镇里卖完猎狗，发现了智力有些问题的秀梅往后山的方向去，他便尾随在后，然后在没人的地方将秀梅掐死，之后便立刻将秀梅的尸体卖到了外乡去。 一开始杀人的时候，宋姓村民说他有些害怕，但却是害怕掐不死秀梅，反而被过路的乡亲撞见。但他在成功掐死秀梅后，便不再害怕了，而且他还觉得，杀人，其实很简单！ 路城镇失踪的四个女性，都已经被他杀害，尸体以配阴婚的形式倒卖了出去，而这四个路城镇的失踪女性，并不是宋姓村民杀害的所有被害人，他还在别的镇子，诱拐并杀害了另外两名被害人。他每一次成功得手后，都会将尸体卖给熟悉的阴婚师中介人，为的是不被人怀疑。当有人好奇他的尸体来处时，他便会编造各种故事，来打消怀疑。后来他嫌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并又担心时间长了会露馅，便花钱伪造了医学证明等各种文书。 第227章 鬼怕恶人 宋姓村民很冷血的表示，他卖一具尸体的价钱顶多也就两三千块元，还不如他卖一条高档狗的价钱。如果，他没有被抓，还会继续以这种方式赚钱，并将这些资金，全都投入到他养狗的事业上去。 审讯宋姓村民的时候，郎剑飞也在场，我听到他嘴巴里面传出咬碎钢牙的声音，我真担心他会忍不住，冲上去给冷血又不知廉耻的宋姓村民几拳。 不过还好他忍住了，直到审讯结束，他才重重的一拳敲在桌子上，将心中的愤怒发泄出来。 说句实话，我当时非常羡慕郎剑飞发泄愤怒的举动，我心头的那股愤怒，不能以激进的方式发泄出来，便一直非常恼人的萦绕在心头上。 宋姓村民被送上了法庭，轻贱他人性命，冷血无情的他，以后再也不会为祸人间了！ 赵安所长对我们刑侦三分队表示了感谢，说要留我们吃一顿庆功酒再走。配阴婚这起案件牵扯了太多被害人，事后工作他要忙很长一段时间，我便让他无需客气，然后带着三分队的成员，回去荒山市。 回去的路上，胖子说：“我们虽然侧写出了凶手，但要不是半路杀出一个桃华大姐，我们还得跑不少的冤枉路。” 说到这里，离不开怪力乱神之说的胖子立刻问我，桃华大姐所说的百喜红嫁衣鬼新娘讨命的事情，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我想起那天晚上，桃华大姐在离开后，她身后跟着的那个恐怖女鬼。 自从李茜死后，我看到恐怖鬼影的毛病又回来了。我不相信鬼神之说，但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心理有问题。觉得自己是因为太过渴望再见李茜一面，所以，才会又出现能够看到鬼影的这种情况。只是，李茜的影子，除了长久的浮现在我脑海中之外，却没有再在我眼前出现过一次。 圣昊说若是有冤鬼讨命，为什么不去找杀害她们的凶手宋姓村民，而是缠着桃华？ 结果郎剑飞忽然开口说：“鬼怕恶人。” 这句话出自苏轼的《艾子杂说》，是本古时的笑话集，大文豪鲁迅大师曾经说过，这部书是为了“嘲讽世情，讥讽时病”而作。 郎剑飞的语气中，听不出嘲讽，只有满腔的怒吼，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李茜的身影，一样的嫉恶如仇。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我的心又开始疼痛起来。 胖子见我脸色不好，问我是不是这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身体吃不消了？ 我摇头，说只是觉得，不管案件以何种方式水落石出，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们，只要谨记刑警职责，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尽职尽责的通过侧写努力破案，便不辜负自己身上的这身警服。 胖子见我又开始老生常谈，便对郎剑飞说：“咱们头儿，别的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喜欢讲一些令人耳朵生茧子的酸腐大道理，你以后，听着听着，慢慢就习惯了。” 说完，他又不假思索的感叹若是李茜在，一定也会埋怨我太爱说教，将好好的气氛都搞僵了。 结果他此话一出口，顿时肠子都悔青了，表情变得十分尴尬。我没有在意，伸出手对郎剑飞说：“刑侦三分队，欢迎你的加入。” 郎剑飞在这一次调查案件中的表现很不错，有他加入三分队，不止填补了李茜的空缺，还令三分队如虎添翼。只是，我希望他能够改一改脾气暴躁乖僻，又有些桀骜不驯的个性。 郎剑飞握住了我的手，说了一句：“共同进步”，然后就有松开了我的手。 郎剑飞是一个话很少，惜字如金，但绝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喜欢用桀骜不驯的傲娇性格，来掩饰他的羞涩、尴尬、堂皇等他自认为有失男子汉风度的情绪。这种人单纯中又带着一丝腹黑，聪明又谨慎，内敛得恰到好处。唯一的缺点，就是驾驭不好自己的乖僻的个性，又太容易产生暴躁的情绪。 路城镇的配阴婚案件结束后，我们回到荒山市警署，结果我发现桌子上面有个匿名寄给我的快递，我打开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快递盒子里面放的全是李茜的照片，最上面的一张，是她那天穿着白色婚纱，倒在血泊中的样子。而其他的照片，全都是从各个场所，不同角度，对李茜进行的偷拍，在一些照片中，还能看到我的身影。 我拿着快递箱，风一般冲进警署收发室，问看门的大爷，有没有看到送快递的人？ 看门大爷说快递是他放在我桌子上面的，不过，那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而且，每天来送快递的人有很多，他也记不清对方的脸。 三分队之前出差了路城镇，是在这段时间内，有人将这个快递寄给了我，我只好回到办公室，让徐荣调取警局的监控，查看看门大爷将快递放到我桌上的那一天，门口都来了哪些快递员？ 徐荣说，调查快递单会更快一些，可是当他将快递单的号码输入到查询框之后发现，快递盒上面的快递单，是假的。 徐荣认为快递单都是假的，那个送快递的人，一定进行了乔装改扮，很难调查出线索来。但我仍旧执着的让他将门口的监控调取出来，查看是谁将这个快递送到了大门口的收发室？ 徐荣很快就调取出来三天前，也就是看门大爷将快递放到我桌上那一天，门口的监控视频，将其进行了剪接，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反复的查看了监控视频很久，都没有发现可疑的快递员，这个有问题的快递，有可能没有经过快递员的手，便出现在了收发室内，快递这条线索，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