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第一六零章 买人

    湛路宁送给莫大河的是一本名家字帖，他觉得莫大河的字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让莫大河回去好好的练练。

    同时也跟莫大河说，如果要送莫云飞他们俩人到府城，也是越快越好，即使是现在俩人来府城就学都会有些吃亏，诚然是读书方面能跟得上，可其他四艺呢？所以他让莫大河一定要早考虑好！

    最后又让莫大河如果真的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他！

    出了湛府，莫大河对莫云飞道：“云飞，咱们这次直接把文房四宝留下真的好吗？”湛路宁都那么说了。

    莫云飞却道：“有什么不好的？放心吧爹，湛太爷爷不会生气的，我给他留了字条！”

    与此同时，湛路宁从管家那里知道莫大河终究还把那文房四宝留下了，他本来想生气的，只是看到文房四宝上的字条写着：“湛太爷爷，一片心意，下不为例！”

    湛路宁忍不住笑骂：“小鬼灵精，还会先斩后奏了！”不过却是消了火气！

    湛路宁忍不住嘀咕：“这应该是那个大的吧，感觉那个小的比较规矩，可没大的胆子那么大！”

    没错，湛路宁人老成精，虽然莫云飞觉得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出格，可湛路宁一下子就看出了莫云飞的胆子是最大的！

    回到客栈的时候，莫云飞三人也没碰到镖局的人，也是这会儿都未时了！

    一个午觉睡起来，莫大河找到展镖头，把他们想找官牙买人，却没有推荐人的事说了一下，想问下展镖头有没有路子。

    这个是莫云飞想到的，莫云飞觉得展镖头既然长期在这条路线上送镖，连固定的客栈都有，那肯定认识一些人。

    别说，展镖头还真是可以帮上忙，莫大河花了二两银子，终于拿到了跟官牙做买卖的资格。

    来之前，他们已经想好了，厨房的要有两个人，至少要有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然后整理房间包括招呼客人的小店小二两个，然后负责一些重活，喂养牲畜的，也要两个，都要男的；然后还要两个女的，女的不要长得好看的，要姿色普通的，都要中年妇女。

    店小二就可以要年纪小一点的，十五岁到二十五岁都可以，厨房的家伙事就没有那么大的要求了，只要做饭厨艺好就行了。

    除了这些以外，不管是什么人，都要人品好，比较善良，没什么坏心眼，而且还都要是勤快，干净利落的，老实本分的！

    每个人追求的不一样，莫家二房要的是平平安安的挣钱，并没有想要把客栈做的多大多好，要挣多少钱，现在对莫家二房来说，用知足常乐这个词在合适不过了！

    要说这个时代符合老实，勤快，本分，又善良的人还真不少，莫大河三人只能开始想条件，尽量的筛选。

    莫大河来府城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买到合适的人，否则客栈永远开不起来，有了之前去县城的经历，这一次来府城，莫大河带了整整一千两银子，分别放在三人身上，莫大河放的是小头的，以及一些日常的花用跟碎银子，莫云飞跟莫小迟身上的钱才是大头的，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两个孩子不容易引人注意。

    又经过一番筛选，还剩下不少人，这下就真的选择困难了。

    最后莫云飞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也要讲究你情我愿的好，就道：“我们买你们回去主要做活的，我们家在罗凤镇，一个你们估计都没有听过的地方，非常的偏僻，条件也很不好，冬天没有热水洗澡，想要洗澡只能自己去溪里砸冰回来烧水洗，吃的饭也只有三合面馒头，一天两餐，吃饱是不可能的，不过能半饱，做活的话，早上卯时起，亥时才能休息，不能停歇，你们不愿意去的站出去吧！”

    莫云飞这话威力巨大，唰的一下很多人都后退了，也是凑巧，剩下的人数就是莫大河三人想要的人数是一样的。

    莫大河满意了，跟莫云飞三人商量了一下，就对官牙说道：“那就这样吧！”

    莫大河没选掌柜，掌柜的话，本来莫云飞是觉得还是请人算了，只要卖身契掌握在自己的手上，那怕什么？

    可这个主意莫家没人同意的，都觉得还是自己管着放心，毕竟这个可是涉及到钱的问题呢！

    人定下来了，莫大河也没马上带着这帮人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首先要签订契约，其次还要去官府里盖官印，变成了官契，在官府里的档案室里留下一笔。

    要说跟官牙的人做买卖有个好处就是你买人不定官契都不行，官牙的人都担心后面出了什么问题，会找到他头上，而官牙本来就是属于官府的，只是定几份人口买卖的官契，都不用买家去疏通关系，官牙自己就能搞定了。

    今天选了人，签了契约，明日早上就可以去衙门里把官契定下了。

    莫大河出来的时候，忍不住跟莫云飞还有莫小迟感慨：“难怪你湛叔叔一直跟我说要买人还是来府城的官牙，还真是不赖，我原以为咱们要的人说不定要多跑个几家呢，谁知道一家就搞定了！”

    “是啊，这府城的官牙做的买卖真是够大的，刚才官牙让那些人进来的时候，乌泱泱的一片，可吓到我了！”莫云飞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是知道古代人口买卖很猖獗，但是这么直观的场景扑面而来还是第一次，那种震撼的感觉不是靠想象能有的。

    所以莫云飞真的吓到了，第一次庆幸，幸好自己重生来的身份只是个女扮男装而已，父亲还是一个秀才，虽然迂腐了些，可基本的三观还是有的，不会有什么卖儿卖女的情况，而且生活的态度还是很积极的。

    莫小迟默默的不说，也觉得这些人挺可怜的，忽然觉得莫大河这个爹当的还不错，不说其他的，就他们买的那些人里，有一个被卖的原因就是父亲是个赌鬼，先是卖了女儿，女儿卖完了卖妻子，最后连儿子都卖了，莫小迟听到的时候就觉得这样的人渣，早死早超生！

    第一六一章 血腥

    事情算是办完了，只等着明日里办好就行了。

    莫大河就道：“小飞，小迟，府城的门禁比较晚，咱们先去逛会儿街，吃了晚饭再回客栈吧，还是你们累了，想回去休息？”

    莫云飞马上道：“爹，不累不累，我们还是逛街吧！”

    “咣咣咣！”莫云飞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锣响，还没等莫云飞问莫大河这是什么呢，莫大河就赶忙抓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往边上挪，而府城的人显然都习以为常，井然有序的把路给让出来，即使是这样，还有两个身穿衙役服的人边跑边喊：“巡抚出行，军民人等齐闪开！”

    然后莫云飞跟莫小迟就见识了一番古代官员出门的排场，前面两个在前面跑，疏散人群，维持秩序，后面一个敲锣的慢慢走着，走几步就敲十一下锣，后面两侧站着分别站着两个人，这四人身上的服饰不再是衙役了，而是护卫的服饰，在护卫后面是四个抬轿子的人，在轿子后面同样是四个抬轿子的人，再后面还有四个护卫跟着。

    莫云飞深知在等级森严的时代是不能多说话的，所以扫视了一圈，马上低下头，省得惹麻烦。

    正当后面的四个护卫走过莫云飞他们这边时，莫云飞吊着的心都缓下来了，这时却听着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喊：“焦培林，你愧为巡抚大人，贪赃枉法，只因贪我陆家家产，就指使他人栽赃陷害，害得我陆家家破人亡，你不得好死！苍天啊，你怎么不劈死……”

    这话音未落下，只听着一声啊，莫云飞下意识的抬头看起，然后心猛的一抽，只见到半截身子，而一个护卫正收刀，把那把鲜血淋漓的刀插进刀鞘！

    莫云飞一瞬间，腿都软了，下意识的扶住莫大河跟莫小迟，而莫大河跟莫小迟虽然腿发软，可比莫云飞镇定多了，尽管手上汗津津的，却牢牢抓住莫云飞的手，给予她力量！

    街上不少人也给吓到了，顿时惊叫声连连，这时，就听着有人高声喊道：“这个疯婆子冲撞巡抚，死有余辜！”“尔等莫要喧哗，再胡乱喧哗，以冲撞官员罪论处！”只听着这个声音又喊道。

    因为这句话，一时间整个街道鸦雀无声，真的是那种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的寂静。

    莫云飞只盼着这可怕的一幕赶紧过去，这些人赶紧走，然而，忽然小孩子哇哇哭的声音响起，莫云飞的心猛的一提，只听着扑通一声，随即响起砰砰砰的声音：“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边上的百姓心都提起来了，觉得这女人也是傻，赶紧把孩子的嘴巴给捂住了啊，你光这会儿磕头有什么用？

    还是边上的一个壮汉反应很快，帮着捂住了孩子的嘴，还要小心的避开小孩的鼻子，对看过来的大人们，愁苦着脸，唉声道：“这妇人愚蠢，您大人有大量，小孩儿不懂事，回去定好好教训！”

    眼看着一个护卫要走过来，周围的人都提着心，这时从轿子里传来一个尖细带着刻意的和气的声音：“伟原，算了！”

    那护卫才停下脚步，继续前行，有了轿子里的人发话，队伍这才正常的前行，而整个街道鸦雀无声，莫云飞是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整个队伍都走远了，街面上又开始喧哗起来，莫云飞才大喘一口气，莫大河低声问道：“小飞，你没事吧？”

    “没事！”莫云飞摆摆手，人都要虚脱了！

    “爹，咱们赶紧回客栈吧！”莫小迟提醒道。

    出了这个事情，没谁有什么心情再去逛街了。

    “主子啊，您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陆家可就剩下您一个主子了呀！”三人步履匆匆的刚刚走出这条街，街上的那摊子血都不敢看，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哭声。

    然后还有一两个胆大的劝解：“你这奴才还不快给你家主人收尸，你在这里哭喊也没什么用，好生把你主人安葬了才是！”

    然而三人并不敢多加停留，直接回到客栈里，别看是古代，消息传的也挺快的，很快就有人把之前的一幕传开了，等他们到了客栈的时候，客栈里的人已经有人在讨论了。

    他们走进客栈的时候，那掌柜的正在讨饶呢：“各位客官，给我们客栈留条活路吧。有什么私密话私底下说可好？您们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议论，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你们都不好！”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顿时一变，一瞬间客栈恢复一片寂静，随即又恢复喧哗，只是聊的话题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了。

    而展镖头这会儿也坐在客栈的大堂里，见到莫大河，一声招呼：“莫先生，事情还顺利吗？”

    莫大河勉强打起精神：“多谢展镖头的帮忙，事情办的还顺利，明日去衙门里定了官契就可以了！”

    “莫先生客气了，顺利就好！”展镖头道。

    莫大河拱拱手：“展镖头，在下身体有些不适，咱们回头再聊可好？”

    展镖头这才发现莫大河三人脸色有些苍白，想到之前大家说的事情，心里一动，点头道：“莫先生请自便！”

    说着，展镖头也跟着莫大河三人上了楼，等进了莫大河的房间，展镖头这才关心的问：“莫先生，巡抚过街的时候，可是不小心碰到了？”

    莫大河苦笑着点点头：“展镖头好眼力！”

    展镖头看了莫云飞跟莫小迟一眼，猜到了俩个孩子也是吓到了，道：“小飞、小迟，你们是男子汉，那一幕没什么可怕的，你们要勇敢一点！”说完，就对莫大河示意了一下，就走了，把空间留给三个人。

    莫云飞哆嗦着手，哆嗦着嘴，半天才喊道：“爹！”

    莫大河有力的握着莫云飞的手，盯着莫云飞的眼睛道：“小飞，别怕，没事的，爹在这里！”

    莫小迟的表现比莫云飞有出息多了，还反过来安慰莫云飞：“大哥，你别想了，其实没什么大事的，我跟爹在呢，别怕，没什么好怕的！”

    第一六二章 冲击

    可是，可是！”莫云飞说不出话来，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不得不说从重生以来，对莫云飞冲击最大的就是今天了，甚至跟重生过来的那一刻有一笔，只是两者有些区别，好歹重生只是换个生活，她还是安全的，可今天却令莫云飞认识到了什么叫做人命如草芥，什么叫朝不保夕！

    莫云飞前世生活在一个法律严明的时代，现代人哪怕是放狠话，都是以诅咒为主，别说这样明刀明枪的杀人了，就是拿着刀砍人都是极少的，往往出这么一条消息，整个社会都要哗然了。

    什么杀人放火这类的事情更是不用说，在前世的时候，人命是最重要的，甚至一个官员的命运可以终止于一条人命，在莫云飞所经历的那个时代，信奉的是人命关天，别管再大的官，都不用说去雇人杀人了，就是因为你的失责导致一条无辜的生命的死去，官员都要背负一定的责任，从头查到底，从严处理。

    而重生了以后，莫云飞及遇到的人也都没碰到什么大jian大恶的人，今天下午去买卖人口，那乌泱泱的全部都是已经签了死契的人口买卖就给她一定的冲击了，后面的那一幕简直是冲破她的神经了。

    莫云飞除了骨子里是现代人，胆小怕死，还是个女孩子，对这种事更是受不住，所以她接受不了那一幕，这让她内心充满了不安全的感觉，有一种命不保夕的强烈危机感。

    莫云飞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清醒的意识到古代皇权制度下的可怕，以及，拥有一身武力的重要性！

    莫小迟握紧了莫云飞的手，看着莫云飞道：“大哥，没事的，真的没事的！相信我！”

    晚上莫大河叫饭到房间吃，直到吃饱了饭，莫云飞才稍微缓过神来，想起刚才的表现，有些不好意思：“爹，小迟，我是不是很没用！”

    莫大河跟莫小迟自然是说没有了，说他们也腿软了。

    莫云飞这才低声问莫大河：“爹，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真的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吗？”

    “这个爹也不清楚！”莫大河摇头道：“不过，爹是有听过一点……风评不好！”莫大河压低了声音道。

    随即才又恢复正常的声音：“不过都不关我们的事！”

    莫云飞让自己打起精神，只是等要上床的时候，莫云飞却是不敢把灯给熄了，实在是今天街上的那一幕太可怕了，她从来没有看过死人，还是那样可怕的死人。

    最后莫云飞敲了敲隔壁的墙，连房门的都不敢出：“咚！咚！咚！”

    莫小迟赶忙回答：“大哥，是你在敲吗？”

    “嗯！”莫云飞隐约听到了声音，忙大声应道，莫小迟忙起身推开门，敲莫云飞的房门。

    莫云飞抱着枕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莫小迟：“小迟，我不敢一个人睡！”

    莫云飞跟莫小迟的动静让莫大河听到了，莫大河本来也不大放心两个孩子，一听到有动静，就赶紧出来看看，就看到女儿可怜巴巴的拿着枕头要跟莫小迟一起休息。

    莫大河其实是想开口让莫云飞跟他一起休息的，但是莫云飞今年已经十一岁了，来年十二岁了，跟他睡，苏三妹又不在，这不大妥当，倒是莫小迟也才十岁，还好一点，虽然也会让人说嘴，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莫大河心软软的：“小飞不怕，爹也在旁边守着你，要是有什么动静，爹会来保护你的！”莫大河比莫小迟还能理解莫云飞一些，毕竟他知道莫云飞是女孩子，比较柔弱，胆子小很正常！

    而莫小迟则是因此认识到莫云飞脆弱的一面，这才发现原来大哥其实没自己想的那么坚强，莫小迟更坚信自己应该快点长大，帮大哥多分担一些！

    晚上的时候，莫云飞果然做噩梦了，梦里那具分了家的尸体一直追着莫云飞跑，追问她为什么不救他，不肯救她，见死不救，非常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