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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没有,白师伯为什么——” 为什么要自己回去。 哪怕云行和白晚楼不熟,但这几日偶尔碰面,云行觉得白晚楼其实并非传闻那般可怖。先前是因为白晚楼神智不清没办法才将他束在那里,如今白晚楼还能给晏齐送粥汤,有问有答,神思清明,岂非是一桩好事吗? 没有人愿意自己呆在囚笼之中,白晚楼既然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为什么如今自己要回去。 通常云行唤晏齐师父,唤白晚楼为师伯时,身份便不是明火阁阁主,也不是清溪峰的大弟子,而是单纯的师门中人。只是晏齐的徒弟,白晚楼的师侄。作为明火阁阁主,云行不可妄议宗内私事,但作为师侄,他可以。 晏齐眉心有着一缕忧愁,像是江南朦胧不清的烟雾,他说:“因为他是白晚楼。”更是宗门大长老。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云顶台是困住白晚楼的枷锁,也是治他的良药。还是整个岳仞山脉的山眼。它与仙人坡遥遥相对,天然呈聚灵之势,山间灵气自云顶台与仙人坡之间循环流转,有如阴阳两珠。灵阵不足以修复白晚楼已然损坏的道元,却能叫它不再如瓷器一般裂开。 出来每多一日,白晚楼无法自行修复的道元便如干涸的水,多枯竭一分。 所以连照情听江原说要带白晚楼离开时,表情才会古怪,也所以云行担心江原出山时,晏齐才会说,就算江原会离开这里,白晚楼却不会。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样的自由弥足珍贵。 云行沉默了。他和白晚楼一般大,但这位师伯却有着他无法比拟的过去和经历,不管是年少气概,还是坚硬的心性,云行都觉得无法与他相比。云行望着无尽的天空,只想到了一件事。白晚楼走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回到云顶台。他回到那里,是真的情愿吗? 白晚楼有没有回云顶台,无从知道,但仙人坡却迎来了故人。 这个故人才来过不久,穿了身青衣,最普通不过,明明没有瞎,却非要绑着眼。他脚一落地,便一头扎进了密林。身法轻快,像一只翠色的鸟。 青衣的有很多,瞎眼的就一个。世上再难找出一个与他相同的。 来过的地方很好找,江原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密林中的蜘蛛洞,这里没人打理,洞xue深不可测,仍旧敞在那儿。江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这回有所准备,轻而易举落了地。 洞内黑黢黢的,江原站在那没动,指尖动了动,须臾指尖上冒出一些紫色的光点,光点很快聚成了型,是一只扑扇着翅膀的小蝴蝶。 薛灿走前,虽然是气呼呼的,但到底是自己人,不管江原要不要,都给江原留了一只小蝴蝶,想不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微弱的莹光勉强能照亮这里,叫江原看清这脚下和四周,昨日是什么模样,如今还是什么模样。只是成沅君不在这里。 成沅君当然不应该在这里,他有手有脚,怎么会停留在这里一晚上都不动呢。只是,不在这里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出去了,一种是去了地宫。不知道他选了哪一种。 也许,他选了和江原同样的那一种。 先前与地宫擦肩而过,就连江原都觉得可惜。他已经在无情宗耗了三个月,把山间摸了个遍,就差把地翻过来,好不容易来都来了,怎么能不下去看一看。 蝴蝶在前面开道,江原走到青石板洞口前,略略往下一看,随后跳了下去。这回他不必试探深浅,有蝴蝶照明,很容易就落了地。 江原记得白晚楼昨日是怎么和他说的。这里不走回头路。要舍弃金银玉器,舍弃书卷神兵,岔路口的左边,才是正门。江原本来也没在意过这些东西。昨日为了找白晚楼,今日白晚楼不在,江原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他一路沿着通道,走到窄路第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右手边是熟悉的金碧辉煌,江原没去管,只反身去摸索,果然在另一边墙上摸到了一处缝隙。 江原用力一推,但听一声细响,在金碧辉煌的对面,被他推开了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门。 灵蝶先江原一步,率先从门缝中飞了进去,莹莹烁烁,生机勃勃。江原等了一会儿,见灵蝶没有异样,这才俯身钻进去。他一进门,门就在身后关了个死紧,再用手去推,确实是推不开的了。白晚楼说的不错,这里的门只能从外面开。 但若白晚楼一句话也未说错,江原也不需要门打开,他不必顺着那条通道离开。在这地宫之中,应当还有一个出口。就在上方的栈道上。 随着灵蝶往上飞去,一点点将此地照亮。江原抬头望去,众人所寻不得之处尽在眼底。这里恢弘大气,穹顶明珠璀璨,有如浩瀚星空。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身处原野,还是地底。 这就是苏沐反其道而行之用来修行的地宫。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地方?世人总以为苏沐得了什么不世机缘,故而尽显通世之才。一心想找到他栖身之所,一探究竟。如今江原来一探究竟,方知此地不过如此。 很平常。很普通。 没什么特别。 就这里,就能叫他们趋之若鹜? 江原负着手,在殿里转了一圈。他看习惯了好东西,就算这地是玉所铺,殿柱是精铁所造,也并不动容。倒是浮龙刻画精致,江原用手摸过去,能摸到上头鳞片,叫他有些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