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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门背后,侧头,看着镜子里那张柔和而陌生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呢?他只是失忆了,为什么要经历这种危险且不合常理的事呢? 闭着眼睛,尽量不去触碰身体,虽然有些困难,但最后宁子善还是顺利换好了衣服。 等他洗了把脸走出卫生间时,拉斐尔也换了身衣服,见他出来,对方指了指床说:“换好了就早点休息吧,你今晚受伤了,还是在这躲一下比较好。” 宁子善问:“那你呢?” “自然也是要睡一会儿了。”拉斐尔说着打了个哈欠:“时间也不早了。” 宁子善有些不放心,犹豫道:“我们都睡了,万一怪物来偷袭怎么办,我还不是很困,不然你先休息,我守夜吧。” “叫你睡你就睡。”拉斐尔强硬地把宁子善推到床上:“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拉斐尔的态度强硬不容反驳,宁子善无奈,只好爬上床躺下,他本以为拉斐尔也会上床睡,还专门给他空出一大半位置,结果对方只是背靠床在地板上坐下。 宁子善突然觉得,拉斐尔虽然有时候表现的不太正经,但其实还是挺正人君子的。 这是疲于奔命又精神紧张的一晚,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些许喘息的机会,宁子善本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睡着,但在床上躺了半天也没有半点睡意。 翻来覆去好几遍,宁子善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拉斐尔,你睡着了吗?” 没有得到回应,就在宁子善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对方的声音轻轻传来:“没有,有事?” 宁子善道:“今天在教堂,你听见了吧,老乞丐说我们中间有个献祭者。” 拉斐尔说:“嗯。” 宁子善继续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你不怕是我是献祭者吗?” “对我来说谁是献祭者都无所谓,反正我肯定是能活到最后的那个。”拉斐尔的语气充满自信,顿了顿,他小幅度扭过头,反问道:“那你呢?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相信我跟我走了,你不怕我是献祭者吗?” 宁子善道:“下午相遇时小巷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人,你如果想杀我的话我都可以死十次了,之后你又救了我好几次,真正的献祭者怎么会干这么矛盾的事,所以我认为你是所有人里最值得信赖的那个。” 拉斐尔听完轻哼一声:“还算你聪明。” 沉默了一会儿,宁子善叹了口气,情绪低落道:“其实我很不安,这个地方太诡异了,完全颠覆了我的三观和认知,有时候我觉得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拉斐尔,我是在做梦吗?你是真是存在的吗?” 手臂的伤口还在一跳跳的疼,那么真切,宁子善顿了顿,没等对方回答又自嘲道:“怎么可能是梦,太真实了……” 接着他就听见拉斐尔回答道:“我是真实存在的,这也的确是梦……来到这里之前你在做什么,你还记得吗?” 宁子善忽然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这是梦?他觉得拉斐尔一定是在和他开玩笑。 来这之前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完全不记得了…… 不,好像又记得点什么…… 无尽的黑暗,瓷白色的骨偶,找不到的出口,消失的人…… “我在做梦?”宁子善喃喃道:“我在梦中……” 仿佛一道光,突然劈开混沌,把被他遗忘的记忆重新呈现在他眼前,宁子善忽然想起来了,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一切的起因就是自己在一家街角商店随手收了一个奇怪的人偶赠品。 从那天起,他的梦里就总会出现一个奇怪的人,伴随着那个人的出现,他每晚都会做各种荒唐的、诡谲的、恐怖的梦。 与平时的梦不同,只要有那个怪人出现的梦里宁子善总能知道自己在做梦,并且保留着自己的思考力和记忆力。这种感觉有点像他上学时曾和同学一起玩过的清明梦,偶尔来一次还挺刺激的,但每晚都经历一回就变成了一种灾难。 直接后果就是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精神欠佳,工作频繁出错,忍无可忍的上司在周一例会的时候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工作再出错,他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宁子善不想丢了工作,所以他想也许他可以和梦里这个怪人好好谈谈,可是一连几天他都没再梦见过那个怪人,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噩梦的时候,他居然又开始做梦了……准确来说,他是被困在梦中了。 就像身处一片荒野,宁子善的梦只剩一片漆黑,他找不到出口,找不到那个怪人,感受不到时间,感受不到冷暖,感受不到饥渴,也无法醒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漆黑的梦境里,开始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有谁从背后推了他一把,经历了短暂的失重感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所以……我还会醒来吗?”宁子善从床上半撑起身体,看向拉斐尔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神经质:“如果我在这里死了,我是不是就能醒来了?” 拉斐尔回头对上他的视线,眼里有种淡淡的嘲讽:“我劝你还是快点放弃这种白痴的想法,虽然我也不太懂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你可以把梦里的自己看作是自己的精神意识,或者是灵魂,你想想,如果你的灵魂死了,那你的身体会变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