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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前辈,我知道符箓金册藏在何处,只要前辈放了江玄,我就带前辈去取符箓金册。” 方如是听到姜虞不断在护心镜中哭求,吵得她耳朵都快炸了,终于忍不住用神识再次连通了护心镜,冷冷道:“你果然是随了姜家人的优柔寡断,岂不知恶人从来都是没有底线的?我要了他的金丹,难道不能再拿他的性命逼迫你交出符箓金册了?今日我就代你师长教一教你,什么叫作恶人。” 姜虞被方如是说得心中一凉。 她忍不住懊悔地想到要是她一开始就揭穿姜玉的假面,要是她一开始没有逃避,是不是今天就不会误打误撞闯入浮游秘境中,是不是江玄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可她还是太弱小了呀! 面对绝对强大的力量,她什么也做不到。 方如是看着江玄,凌空画了一道心魔契。 红色的咒符飘在半空中,散发着慑人的血光。 方如是扭身从岩石上滑下来,爬到少年身前,伸出手掌按到红色的咒符上,蛊惑般道:“立一个心魔契吧,这样你总不怕我骗你了吧。” 江玄勾了勾唇,咳道:“多谢前辈。” 举起手掌,坚定,从容地按了上去。 二人的声音同时在崖底响起,激起阵阵回响。 “我方如是,今日在此与汝缔结心魔契,一旦取得汝之金丹,即放汝与吾族小辈安全离开此地,若违此誓,五雷轰顶,神魂俱灭。” “我江思余,今日在此与前辈缔结心魔契,自剖金丹,双手奉上,若违此誓,五雷轰顶,神魂俱灭。” 立誓完毕,心魔契成。 红色的咒文凝为两点红芒,倏然落到二人手臂上,化为一点朱砂模样的红点。 江玄以手捂唇,把涌到喉咙口的血悄悄咽了回去:“请前辈松绑,晚辈这便剖丹。” “嗯。” 方如是松开龙尾,抓起姜玉,飞到刻满封印咒文的岩壁下。 她也不用符纸,用手凌空画了一道定身符,就将姜玉定住。 于符术一道,似她这般功体大损,仍然能够不借助外物,随心所欲地施展符法的,这世上恐怕唯此一人耳。 江玄半跪于地,一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虚悬在丹田之前,手上法决变幻。 须臾,丹田中亮起一道金芒,那光芒之耀眼,甚至穿透了皮肤和衣物。 无形的风漩在少年身周缓缓绕转。 姜玉目不转睛地看着江玄,心中第一次感受到一种难言的震撼。 怎么会有人愿意为另外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呢? 虽说形势比人强,这位江少主其实并没有选择,可要是换了她…… 呵。 这要在她那个世界,就好比叫她从身上摘一颗肾去救重病在床的男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会做呢。 三条腿的蛤.蟆不多,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嘛。 换一个新的男朋友不就好了? 姜玉一瞬不眨地盯着江玄,看得入神,看得痴迷,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护心镜中,姜虞看不到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只能凭借声音和感知,隐约知道江玄真的动手剖丹了。 那一刻,她只觉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她跳起来用力拍打锁魂阵的结界,大声哭求,说不要挖江玄的金丹,她是龙族,她有内丹,要挖就挖她的,她的内丹肯定比江玄的金丹更好用。 可方如是就像没听见一样,一句回应都没有给她。 终于,那点璀璨的金芒刺透了少年的身体,像一颗生了尖锥的榛果,刺透腹间皮肤,被少年三根手指捏住,硬生生从丹田中拔了出来! 少年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托起那枚金丹,宛如托着一轮缓缓升起的旭日。 可惜,这轮刚升起的旭日很快就要沉落了。 那一刻,被囚在江家祖宅三年中的日日夜夜,如兰台走马般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刚被眉山夫人带到江家祖宅的头一个月里,他就像一只野性未驯的小兽,每日都在想着怎么从江家祖宅逃出去。 他试了无数次,也失败了无数次,最后摔断了腿,才不得不认命,安心在祖宅中住下。 眉山夫人说他凶性难驯,恶性难改,若入修行之道,拥有了比普通人更强大的力量,只怕早晚要贻害苍生,因此不肯教他术法。 他只好到藏书阁中偷书来看。 识字不多,一开始很多艰深的典籍全看不懂,连字都认不全。他便想了个法子,将那些不认得的字打散了,卑微地拿去请教祖宅的守卫。 祖宅那些守卫明面上敬他是少主,背地里却嘲笑说从未见过笼中鸟一般的少主。 所以,他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有今日! 江玄捧着那枚金丹,捂着腹间的伤口,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岩壁下走去。 每走三步,他就要停下来站一会,蓄足了力气,才能继续前进。 腹间不断渗出鲜血,很快就染红了玄黄色的法衣,然后又滴落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江玄终于走到方如是面前。 他终于支持不住,单膝跪下,双手捧着那枚金丹,颤抖着捧到方如是眼前。 “前辈,金丹……在此。” 方如是低头看着少年浑身的血,眸光复杂,伸手拈起那枚金丹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