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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到拒绝,沈喑也没再坚持, 他蜷起五指,如玉的手指并拢成拳头, 深深印在皑皑峭壁上。深雪封山,教人高声说话都不敢, 便只能这般无声抵抗着。 段嚣偷偷鞠了一捧雪,团成一个小孩儿拳头般大小的雪球, 冷不防掷在沈喑锁骨的位置。 冰冷的雪团子很快被体温融掉,湿哒哒浸透衣襟。沈喑回头,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段嚣故意的。 “干什么?” 沈喑眼中的茫然和错愕一下落入段嚣眼中,沈喑受了惊的眼神在这片如洗的雪原上终于灵动起来,让人想起他也曾置身一片渔樵唱晚的烟火气。 “对嘛,这样才对”,沉闷得太久了,段嚣被沈喑突然瞪了一眼,莫名倍感欣喜,轻笑了一声:“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是干什么?” “便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沈喑毫无道理地就着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追问下去,段嚣却拖着长长的尾音,一一回应,“想逗你玩。” “无聊。” 沈喑张了张嘴,想骂他三五句,半天却也就只憋出两个字。 段嚣眺望着远处无涯的白雪,“说来奇怪,大概这就是命数,命数若能吐真言,合该对我所有的念想讲上一句,‘真不凑巧’”。 沈喑的视线沿着无尽的白雪,看见段嚣映在雪上的影子,然后是他的黑色玄纹靴尖,然后将他颀长的身形缩入视野中心,最后聚焦到一副苍白的侧脸——分明是带着笑的嘴角,却也凄楚难掩。 沈喑轻轻拍拍段嚣的手背,起唇正想劝慰一番,段嚣却执起他的手腕,拉着他走入雪中。 触感幽冷,虽然只是被扭住了手腕,沈喑却觉得像是被捏住了脖子,顿时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许是,段嚣有什么话?对他讲。 沈喑愿意听段嚣说话,无论说什么都好,便任他牵着。 外头风雪正盛,落雪很快压满两个人的双肩,段嚣不如沈喑所料,他还是迟迟没有开口,他看向沈喑的眼神恬淡,好像就为了看一眼沈喑霜雪满头的样子。 可是,过了许久,段嚣他也不说话。 雪满肩头,段嚣看雪助长温柔,沈喑看雪失去耐心。 什么身子骨呀,有多身强气壮,能可着他这么折腾。沈喑伸手拍去段嚣肩头的落雪,混不吝道:“你这是犯的哪门子神经病。” 段嚣不置可否,倒像是默认,他展开双臂,将沈喑连带落雪一同揽进自己怀中。然后,他安稳地将下巴壳放在沈喑的肩头,又扭头蹭蹭沈喑的脖颈,终于将那没头没尾的话续上。 “命数说,真不凑巧,凡人那些个念想啊,从来都只是念想。” “有个挺惨的小孩,他从没出过家门的时候,没见过什么世面,利禄功名绝世神通他一概不求,只想永远缩在娘亲身边看她往帕子上绣素白的杜若花。” “白帕子上的白花绣得仔细,那是娘亲不足为外人道的矜贵。但是我知道,那帕子染了血,杜若也会染上血色,所有的针脚都会变得明艳动人,容不得哪处针线不仔细。” “念想,存不住了,家也不再是家。” 沈喑拥住段嚣后背的手紧了紧,沉默是有温度的沉默,他给段嚣勇气,继续说下去。 “那个倒霉鬼第一次离家就是逃亡,命数戏弄了他一次,他却不死心,埋了个更加痴心妄想的念想,他想反杀,想给娘亲报仇。” “他得偿所愿,反杀全部追兵,可他依旧茫然无措,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幕后那只手是谁伸的……小喽啰,就算敲碎他们的每一块骨头,也难消……我恨!” 段嚣的声音越来越哑,情绪翻涌,他没办法旁若无事地说下去了。至此,沈喑了然,段嚣讲的是他在自己啊。 杜若花是宫中妃嫔衣饰上特有的纹绣,寻常人万不可僭越。回想起段嚣对宫门中人天然的怨憎,沈喑已经将段嚣的身世猜了个七七八八。 细数历朝历代,又有哪一座深宫中不是葬着几缕怨魂的呢。 冷杉树的松香萦绕在沈喑颈间,他们依旧相拥着,耳畔传来段嚣森然带笑的声音:“我学了一身旁门左道,全是折磨人用的。” “我?让他们千刀万剐而不死,吊着一口气尝遍所有惊惧……” “但无论我如何折磨他们,故去的至亲不会复生,恨也不会消失。” “仇,是报不完的”,段嚣深吸一口气,“报仇这个念想,我也草草放下。” “在你之前,我不过是在混沌过此生,活得凄然,恨也迷惘,能杀几个算几个。” “在你之后,我尝试着不那么执着于杀戮。” “有时候会想,如果能和你在一块儿,春日吃茶夏来饮酒,也是我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你出现的时候,简单而干净,我开始害怕自己过去的劣迹斑斑暴露在你面前,很怕我一身血腥沾染你,我于是我的每一刻都紧张,警惕。” “很累,却也贪图”,他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呢喃,“想逃……却舍不得。” 段嚣的声音有些哽咽,沈喑轻轻拍着他的背:“段嚣你放松一点,你不用怕,你也不必逃,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在你身边。你做什么都行,你怎样都好。” 他们严丝合缝地相拥,将一切情绪揽在怀中。沈喑看不见段嚣神情,段嚣却能悉知沈喑的体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