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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滴落在剑锋上,谢斐全无半点心软,他此生的柔情少的可怜,全在那人身上,旁人又哪里能得分毫。 孙锦儿的心腹赶紧扑上去跪在谢斐脚边,“将军不要,少夫人年少无知,不过是在赌气,那位女郎没有死,没有死。” 谢斐将剑放下,“带我去。” 那心腹立刻爬起来带路,此刻老爷不在播州,若是谢斐真的发起疯来,要杀孙锦儿,谁能拦得住他。不,便是老爷在播州,恐怕也拦不住这尊煞神。 谢斐站在门外,看着那个趴在地上的身子,目眦俱裂,他狠狠踢开一旁的守卫,小心将人扶起。 不过,看到的却不是他想的那张脸。 顾濛却很是高兴,原本她以为自己要死在此处了,没想到能看见他。 “少岐,”顾濛欣喜地说,“你又来救我了。”说完这句话,她便昏了过去。 谢斐不知道孙锦儿发的什么疯,将顾濛绑到此处来,不过事已至此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但受伤的不是她,他心里又微微松了一口气。 谢斐将顾濛抱了起来,出来走过瘫坐在地上的孙锦儿,一个眼神都未给她。 孙锦儿望着他的背影,狠狠捶了捶地,右手被砂砾渣的鲜血淋漓。 她的心腹却松了口气,没想到谢斐重拿轻放,看样子孙锦儿是逃过一劫了。 “唉,少夫人以后不要再惹将军生气了,便是吃醋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毕竟少夫人才是少将军的正头夫人,何必自降身份和这些女人一般计较。” “没错,我才是他的正头夫人,他再喜欢顾濛,也不过是个妾罢了。”孙锦儿咬牙切齿地说。 谢斐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多少次了,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误了正事。 他将怀中的顾濛交给随行的手下,“把她带回金都交给顾善。” 金都现在是南楚的金都,顾善不日便要再次被谢虢封为国公爷了。 他顾家赌来的荣华富贵,总不能不分给女儿吧。 第三日才过一半,谢斐便赶回了军营,他只字未提播州的事情,白谷觑他面色,心想恐怕又是一场空。 这两日半军营里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是曹州已经得知了援军被伏击的消息,他们错过了这次进攻的时机,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谢斐延误军情,果然立刻便被谢虢知道了,这一次直接夺了他的权,另派主帅接替大军。 白谷忧心忡忡,担心此次谢斐回金都述职凶多吉少,受了军棍趴在塌上养伤的竹灵却笑他杞人忧天。 “竹先生这是何意,难不成将军还要因祸得福不成。” 竹灵翻了个白眼,不敢有太大动作,害怕牵扯到伤口,谢斐身边的都是些蠢人,若不是他殚精竭虑,哪里能立下这些功劳。 帐中只有他二人,竹灵也不见外,“你这猪脑子,若大司马真要惩处将军,还能准许他带着精锐去金都吗?眼下大司马称帝在即,大郎君和三郎君都在金都,偏偏咱们将军在外领兵,你让大臣怎么想,大司马虽说是申斥将军,可到了金都少不了论功行赏,将军这些日子挣下的军功还忙着热气,便是功过相抵,也比大郎君好看吧。” 白谷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有些高兴,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竹先生此言差矣,你不知道大司马,心眼偏得很,自小就对咱们将军十分严厉,一向是更宠爱大郎君和三郎君的。” “说你笨你是真蠢,大司马面上是宠着大郎君,可是你看军权在谁手里?自从将军从北燕回来后,哪一场大战少了他,便是你们能活着从北燕这件事,大司马背后也没少出力吧?若不是对将军抱有期望,大司马何必如此严厉。你说的对,我瞧着大司马的确是个偏心的父亲,可这心眼却偏着咱们将军呐。” 白谷听闻此言十分震惊,他自小跟在谢斐身边,见惯了大司马的冷言冷语,今日竹灵这番话简直给他打开了新的视野,这么一想好像也说的通,大司马可真是不走寻常路。 “这就叫爱之深责之切呐,大司马的心思也就只有我这种聪明人看的明白。”看着白谷这蠢样,竹灵得意的说。 “看来五十军棍对先生来说竟不值一提。”谢斐撩开帐子走进来。 他不知在外面听到了多少,竹灵心里一激灵,害怕谢斐又治他个妄议朝政之罪,立刻闭紧嘴巴。 不过谢斐只是提了这么一句,转而又交代起明日出发的事宜,竹灵受了伤原本以为谢斐此次不会带他,没想到谢斐特意嘱咐给他备辆马车,虽然只是随口一提,竹灵心里还是有些澎湃。 “主公,”竹灵也不唤将军了,诚恳地说,“虽然我多嘴了些,但是我对主公绝对忠心耿耿,我也年少过,知道情之一字动人心魂,可是将军并非池中物,当以这天下为己任呐,播州孙达是员猛将,主公万万不可薄待了孙氏,寒了臣子的心。” 原以为谢斐会同往常一般出声呵斥,没想到他此次只是静静坐着,不发一言。 烛光在帐中摇曳着,军营里特有的号角声阵阵作响,谢斐低头看着身上的这幅铠甲,在刀光剑影中待久了,每日里见的全是断肢残骸,有时候对着烽火狼烟、漫天黄沙,他不禁怀疑那些低语呢喃、花海星河是不是只是一场前世的梦。 他真的得到过她的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