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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公是重生的[六零] 第3节

    回了长川市,她先回自己的花园洋房,虽然和姜慧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很不痛快,但她确实没有其他住处,只能暂且忍一忍。

    待她找到工作,赚了钱,再去寻摸其他能租的合适的住处。

    只要条件允许,她一定爽快麻溜地和姜慧说拜拜。

    姜湘一心畅想着以后的生活,长川市很大,市里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工厂,从赫赫有名的长川油矿、国营机械厂、国棉三厂,再到小的印刷厂、罐头厂、砖厂等等。

    按照往年的规矩,她回去只要耐心等两个月,正好能赶上年后开春大量招工的时间。

    到时候她便一整天都在外面转悠,但凡符合招工条件能报名的,她都会去报名。大单位兴许没戏,不信考不上一个小单位。

    姜湘迷迷糊糊入睡的时候,脸上都在笑。

    大概是乐极生悲,她又做梦了。

    梦里她走在一片花花绿绿及其热闹的夜市上,四周挤满了烤串摊子,人群熙熙攘攘,空气中尽是烤串烤鱿鱼烤五花rou的香气。

    姜湘不是第一次梦到这个场景,对着满街的美食,她看得到,吃不到,恼得转了一个圈,往另一个安静的大街走。

    行走的间隙,她仰起头望着不远处,高高的大型液晶屏幕,上面不停滑动着口号:人民有信仰,民族有希望,国家有力量。[1]

    然后下一秒,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她一如既往踩了个空,突然失重下坠。是个丢了井盖的深深的下水道。

    她穿得可太冤了!究竟是哪个没良心的王八蛋偷了井盖!

    第3章

    姜湘虽然现代记忆缺失,但通过这个无数次循环的梦境,她把自己的来历终于弄清楚了。

    她想自己上辈子应该是倒霉踩到一个丢了井盖的下水道,她掉了进去,但又没掉进去。

    因为在梦境的后续,下水道里并没有出现她的尸体。

    她猜测自己应当是在摔落下水道的途中,阴差阳错,倒霉地进入了另一个陌生的平行时空。姜湘知道,这叫身穿!

    可是她这个穿越当真不如不穿——中间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她刚刚十八岁成年的大人模样,一落地,就缩成了一个懵懵懂懂嗷嗷待哺的婴儿,然后恰好被奶奶捡回去,正式成为姜家的一份子。

    不怨姜慧不亲近她,因为她确实和姜慧没有血缘关系。

    她变成婴儿,现代的记忆也丢了,忘了自己真正的来历,直到下乡的这两年,才断断续续想起了一些现代的记忆。

    但姜湘依然没有想起太多关于五六十年代的历史……她想自己唯一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大概就是思想新潮,嘴里时不时会蹦出一两个很新式的词汇,比如人艰不拆,十动然拒。

    总之都是一些很没有用的记忆。

    她做完这个熟悉的无数次循环的梦,往往梦境结束,她就该醒了。

    然而这次迟迟不醒,姜湘望着眼前渐渐坍塌的夜市梦境,不由有些狐疑。

    没等她反应,下一秒眼前天旋地转,待她站稳了回过神,开始打量四周完全陌生的场景。

    像是七八月盛夏最热的时候,头顶上阳光浓烈,日光强盛。

    姜湘热得满头大汗,手上拎着一个沉甸甸的装满了玉米棒子的竹筐,虽然没开口,但她明显能察觉到自己心底的烦躁和憋了一路的骂骂咧咧的脏话。

    走到巷子尽头,再拐弯走两步,就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公安大院。

    她进了大院,熟门熟路走上二楼,到自家门前,刚把沉甸甸的竹筐放下来。

    旁边有邻居开口:“小姜啊,你公公婆婆没带着孩子找你去吗?大热天中午太阳毒的很,就让你一个人搬玉米?”

    姜湘听见自己出奇温柔的嗓音:“没事啦,我一个人搬玉米也行。正好在家里闷得慌,多走走动动。”

    神他妈多走动走动。

    她剁人的刀都快要压不住了!

    姜湘面上仍是笑盈盈的,和邻居打过招呼就进了门,强撑着打起精神,把辛辛苦苦搬回来的玉米棒子,一个一个整整齐齐码进橱柜里,然后进隔间卧屋,喝水。

    咕咚咕咚干了满满一大杯的凉开水。

    喝完水,她去打开桌上的电风扇,脱鞋,倒床睡觉。

    天塌了也不能叫她爬起来撑着了,大中午搬一趟玉米棒子,又热又累,她快累死了。

    她很快陷入沉睡,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出现凌乱的脚步声。

    大概是家里其他人回来了,有小男孩咚咚咚用力跑跳,然后大声嚷嚷:“奶!下次还要去公园游湖,去坐船!”

    “好好好,奶奶明天再带你们去。玩一天了,肚子饿不饿?”

    “饿!我要吃rou!鱼香rou丝!”

    “囡囡也要吃rourou。”年约三四岁的小女孩嗯嗯附和。

    “好,给乖仔和囡囡吃rou。”老太太语气宠溺。

    “家里有rou吗?”旁边戴眼镜的斯文老头儿问。

    “没了吧,”老太太声音冷了下来,“叫姜湘去买,她那狗鼻子不是很灵吗?黑市里卖吃的小摊贩都能随便找见,叫她去买。”

    于是姜湘就被叫了起来,睡眼还迷糊着,手里就被塞了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

    “去买一斤猪rou,快些回来,乖仔和囡囡都等着你做鱼香rou丝呢。”

    “妈,”姜湘明显烦躁,“今天副食品店猪rou摊子不开张啊,你叫我去哪里买?”

    “你不是常去黑市吗?去黑市看呗。”

    “…………”

    姜湘抿了抿唇,再看手里区区一张五毛钱,在黑市一斤豆面都得卖七八毛钱呢,给她五毛钱,能买什么rou?

    姜湘忍着脾气,烦躁地穿鞋出门。

    出门前,看见两个孩子在门口玩水,沾了水的两只小手在墙上啪啪两下,印出碍眼的手掌印。

    姜湘随口说了一句:“别玩了,进屋写作业去,幼儿园老师没给你们留作业是不?”

    小男孩用力打她腿,“要你管!滚开!”

    小女孩倒是没打她,但偏过头去,明显不想搭理她的态度。

    姜湘觉得心冷,再看屋里的公公婆婆,一个坐下来慢悠悠泡着茶,另一个翻抽屉不知在找什么,也不替她说句公道话。

    她咬牙,攥紧了手指出去。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虽然没了艳阳高照,但空气中仍然有股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呼吸不畅。

    才出了公安大院,姜湘眼前一阵阵发黑,不知是气的,还是刚刚睡觉起猛了。下一秒她便毫无预兆晕倒过去。

    “姜湘——!”是男人着急的嗓音。

    但姜湘晕晕乎乎,实在是没力气睁开眼看看这是谁。

    旁边有人催促:“愣着干什么?xu公安,快送你媳妇去医院啊!”

    “姜湘!姜湘!”

    “……”能不能别吵了?

    姜湘很是烦躁,偏偏意识昏沉,又说不了话,四肢酸软让男人抱进怀里,然后一路颠簸飞奔,像是进了医院。

    此后,画面纷纷杂杂,仿佛眼前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雾一般,姜湘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听见耳边清晰的、男人断断续续的数落声。

    “说了别叫你搬玉米,我让爸妈去,你非要掺和什么劲?大中午顶着太阳天去搬玉米,回家了也不好好歇着,还要出门买rou,在院子门口晕过去,你开心了?”

    “我也不想——”她莫名很委屈,眼眶含泪。

    大概是见她快要哭的样子,男人的声音软了些许,但依旧冷冰冰的,“医生叫你多休息,我和家里说了,让你吊两天葡萄糖营养液养养身体,你乖一些,孩子不用你cao心,有我爸我妈那边带……”

    “哦。”

    “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我买了医院门口的热牛奶,趁热喝了。”

    “哦。”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湘湘,你怎么突然话这么少?”

    “累,不想说话。”姜湘揉了揉眼睛,佯装疲惫闭了眼睡觉。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俯身给她掖被角,然后修长的手指碰了碰她的额头。

    触感冰凉,一如他给姜湘的感觉也是冷冰冰的一样。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男人,毫无预兆的,下一秒在她额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之后的梦境断断续续,姜湘从头到尾都没能看清男人的脸,也没搞清楚男人叫什么名字。

    不过她也不是很想探究就是了。

    她大概摸清了自己在梦里的情况。

    她好像是通过相亲,嫁了一个根正苗红前途光明的公安同志,人人都道她掉进了福窝里,羡慕她夫妻恩爱,公婆慈和,儿女双全。

    听到这些话语,现实里的姜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什么公婆慈和儿女双全啊!都是骗人的表象,也就是糊弄糊弄外头的人。

    当她看不出这里头的道道呢。

    梦境之后的场景片段就有些无聊了。

    大概就是姜湘每次出门到街上,或是去逛黑市小吃摊,或是去到粮店、副食品店门口,总有一双热烈明亮的眼睛盯着她。

    是个混混二流子。

    但这人对她并没有恶意,只是远远看着她。

    有时候偶然迎面碰见,他停下脚步久久地望着她,两人不说话,也就擦肩过去了。

    有时候他看起来心情极好,咧开明朗的笑,风把他的衣裳吹得凌乱,像日光下鲜活的耀眼的生命。

    姜湘偶然遇见他这幅模样,难免忍不住好奇,多看他几眼。

    然后他仿佛变戏法一般,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纸袋,里面装了牛奶糖块,或者南瓜子,或是江米条,眼巴巴地想塞到姜湘手里。

    姜湘当然不会收,一见他这么搞,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梦境到这里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