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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诀掀起窗帘,外面的大雨吹入车内。车身跟着摇摇欲坠,雨水四溅,打湿了她的衣服。 她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水,车身摇晃,齐陵连忙抓住她的肩膀,想将手边的披风裹在她身上。 青诀以为他想抱住自己,用力将他推开,齐陵本来能够站稳,马车忽然颠簸,他的手正好摔到金凤步摇之上,从手心开始到手臂划了一条好长的口子。 鲜血滴落,齐陵面色发白地坐在车里。 雨水吹开车帘,落了他满身的水,整个人又狼狈又可怜。 青诀这才看到他手里拿着披风,原来他刚才是想帮她把披风裹上。 谁知道会闹得这么难堪。 车外的青黛听到声音:“宗主,你没事吧?” 青诀微微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齐陵已经捂住伤口站起来,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没事。” 可是他的血一直流个不停。 马车里又开始漫长的安静,齐陵撕下布条,一言不发地给自己包扎。 青诀捡起金凤步摇,上面已经被血染脏了,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安静过后,是齐陵先开口:“你没有必要和剑华宗作对,前几回虽说是你占了上风,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华天景的性格一定不会对你善罢甘休。” 青诀皱眉,“是剑华宗非要和我作对。” “华天景这人好面子,你下了他的面子他肯定找回来。其实你大可以避开他们,能够自保便是,没必要与之硬碰硬。” 那就是要让她吃哑巴亏? 青诀觉得可笑,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我为什么要让着他?前世青雀宗正是因为羸弱,才会被欺负,我今世想要权势踩在他头上,有什么不对?” “你不要深陷在前世的仇恨之中,今世和上一世已经不一样了。青雀宗现在已经有自保之力,大可不必事事争当第一,敛其锋芒,韬光养晦不是更好吗?” “你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放过我?”青诀反问他:“你知道什么叫怀璧自罪吗?” 前世带头让她交出《唤灵诀》的正是华天景,他敛藏得再好,最后也藏不住自己的野心,他从一开始就觊觎青雀宗心法,想要得之飞升成仙。 “他们想要我青雀宗心法,你可知?”青诀回想起以前的事,冷声嗤笑,“华天景前世将我逼死,就是为了这本心法,我带着心法跳入千骷洞,才勉强守住祖宗的意愿,今世就算我退让,他也绝对不会罢手。” 齐陵不知道其中有这个缘由,那他刚才劝她的话都是错的。他默了半晌,道:“是我考虑不周。” “没关系,”青诀没看他,只看着窗外的雨,声音讽刺:“反正我从未期待过你会理解我。” 前世如此,如今亦如此。 他永远也无法理解她。 这话扎到齐陵心里,他不再言语,反复琢磨着她的话,每琢磨一次都是疼痛难耐。 马车停下。 青诀不做停留,冒着大雨下车,仿佛与他多呆一刻都会窒息。 阿修带着伞钻进马车,看到他手上全是血,担忧道:“宗主,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齐陵摇头。 他拿起手边披风,也随之迈入大雨之中。 雨势太大,竹伞根本无法支撑。齐陵勉强睁眼,风吹起他的衣袍。 “青诀!” 齐陵喊了她一声,没想到她却走得更快了,就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着她。 眼看着那道鲜活的颜色就要消失,齐陵冲进大雨滂沱之下,想要为她披上披风,却看到青诀顶着暴风雨,一头扎进邹子彦怀中。 齐陵停住脚步,浑身僵硬。 他站在暴雨之中,从头到尾被淋湿。 青诀的身体有些发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抱着他,“子彦,你说的对,今天会有大雨……” 看着她一身湿漉漉,邹子彦来不及多想,连忙揽着她进殿,“我给你的披风怎么不用上?” 她说:“脏了。” 齐陵僵在原地,心中悲怆无法言喻。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披风,自嘲地笑了起来,随手递给了身后的阿修。 他碰过的东西,她说脏了。 齐陵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只感觉他把热腾腾的真心捧到他面前,却被她狠狠扔在地上践踏了。 他以前也是这样吗? 他记不得了,真的记不得了。 他现在只知道,如果不是这场暴风雨掩住他的狼狈,他会比现在还要难堪数十倍。 “阿修,回万经宗。” “宗主……青宗主她可能是……” “现在,回万经宗。”他觉得自己再晚一步,会比那门口吃残羹剩菜的狗都不如。 寝殿里,邹子彦命人备了热水。 他守着青诀换下湿衣服,替她架起遮挡的屏风,让她在房间里泡个热水澡。 “上次螭尤破碎封印,将你伤得不清。我早说过你身体没养好,经不起折腾,你每次都不听我劝……” 青诀不回答,那边只传来水声。 邹子彦捡起地上的湿衣服,交给青黛,又专门帮她找了一身衣服挂在屏风上。 “别泡太久了,免得邪气入体。” 这下连水声都没有了,邹子彦担心她,“青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