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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当晚在御花园设有灯会,还会点长明灯,况且还有我来陪你,断不会让你觉着无聊。” 陈颐抬手轻轻勾碰桑萦的小指,颇有几分低声下气的意思,半是轻哄半带商量。 “应下好不好?不是选妃,我也不需要选妃,你都要离京了,总应有个正式的道别的。” “我想你来。”他垂眸低声道。 桑萦任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折腾她的手指,默默别开脸,低低应了声。 “嗯。” 第五十章 她有点想见他。 日前深夜在禁宫地底的那场热闹对京城世家全无影响,这些名门望族一户两户皆盯着上弦灯节的这场宫宴,牟足了劲都想让自家的女儿得皇后娘娘青眼。 虽说眼下皇帝春秋正盛,东宫想要承继大位千难万难,可皇后娘娘无子,太子自幼养在皇后宫中,占了嫡名,而太子以下的庶出皇子在朝中全然没有存在感,太子这位置坐的也算是稳当的。 而如今太子殿下及冠,东宫妃位未定,就好似一只肥美的猎物,引得群狼环伺,虎视眈眈。 眼下京中有些眼力的都能瞧出,这正妃妃位八成是武安侯吕家和靖国公府的荣氏打擂台,吕家虽不及荣府显赫,可胜在同皇后娘娘亲近,可便是正妃轮不到自家,三个侧妃妃位也足够有分量了,待日后太子殿下继位,说不得还能挣个贵妃之位。 有这种想法的世家不算少数,是以今年这上弦宫宴前夕,京中暗潮涌动,连街头巷尾的商贩都默默抬了商价,美其名曰同沐君恩。 桑萦来到靖国公府是宴会的前一天午后,也是荣婉在请帖中同她相约的日子。 说起来,这靖国公府也算是她进京后第一户正式拜访的世家了。 早便听说偌大的靖国公府如今都是荣婉在打理,桑萦跟着府上的管家一路从正院走到后院,阖府上下静悄悄地,来往走动的下人动作极轻,目不斜视。 靖国公府的园中鲜少有花木,入眼皆是青松,因着正值冬日,反倒成了难得的绿景。 “桑萦姑娘!” 刚进后宅,桑萦便听见荣婉笑盈盈地唤她,抬眼正瞧见她从环曲廊桥间走出。 “荣姑娘。” 走到荣婉近前,桑萦同她一礼。 “近来可好?” “我有什么好不好的,整日闷在府上连后院都懒得出,正没意思着,便想着提前把你约过来,也好有个说话的人。” 桑萦笑着同她一起往主屋院走。 她有点摸不准荣婉唤她来的意思,不过她来这一遭,也确是有些事想同荣婉说的。 “行了,都别忙了,下去吧,我同桑萦姑娘说说话。” 刚一进屋,荣婉便将屋中侍女都打发出去,她在软榻坐下,看向桑萦。 “外面的事我也有些耳闻,我听府上的人说,京中很多人都在打听你的消息。” 荣婉顿了顿,复又关切问道:“你如今落脚的地方可安全?若是不行,你住我府上也可以,还没人敢来我荣府滋事的。” “姑娘好意,不过我现下住的地方也还好,就不给靖国公府添麻烦了。”桑萦婉言说道。 她眼下确是住在一个相对清净的地方,只是不大方便同荣婉说。 当日陈颐曾送过她一枚玉佩,说是他不离身的物件,她便是拿着陈颐这枚玉佩径直住到了随园去。 随园是封闭的皇家园子,等闲人进不去,地方也相对偏了些,平时也没人会往那边去。 只是她去随园也算是借了陈颐的势,她连陈颐都没提,自然更不会同荣婉细说。 “这有什么麻烦的,旁的不说,今日你都已经来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了,今晚就在我这歇下,明儿宫宴,准备的可麻烦着呢。” 听荣婉这般说,桑萦也明白过来。 前次她进宫是以剑宗弟子的身份,不大需要讲究宫中的礼节,这次是正经后宫宴请,自然不同。 只是,她无意逢迎,不日便要离开京城,对这些着实没甚所谓。 “宫裙首饰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可千万别推辞。”似是瞧出桑萦的犹豫,荣婉展颜笑道。 “谢谢。”桑萦知她一番好意,有些无措,她想了想,便将已知的一些消息直接告知于她。 “前些日子同师门通信,我同门的师姐打听到,当年你的姨母曾在西南漳山附近的猎户家中借住过,后来又来了一个年轻男子,听那猎户家的夫人说,两人同进同出……甚是亲密。” 到底是旁人的隐私,又事关他人清誉,桑萦说得很是艰难。 “是什么样的男子?”荣婉面上并没有异色,颇为急切地追问。 桑萦摇摇头,“过去太多年了,猎户的夫人也记不清了,且便是记得,几次三番转述,又哪里真的能按图索骥寻到人呢?” “这倒也是。”荣婉喃喃道。 她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桑姑娘莫笑,实在是这桩事梗在我荣家太久了。” “我会继续帮你留意的。” 桑萦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径直说道。 荣婉本也不需要安慰,旁人苍白的安慰实在过于无力,连桑萦自己也不愿听旁人在她师父的事情上安慰她。 “抱歉,其实本来是想等门中师姐查到更具体的消息后再一同告诉你的,但不知还要多久,便还是先同你说了。”桑萦抿唇轻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