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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的话,”荣婉一怔,而后笑开,“等了这么多年,能有一点点消息都是幸事了。” “天归剑宗不愧是大宗门,我荣家这些年都不知派出了多少人去西南,竟是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荣婉叹道。 桑萦摇摇头,“西南多山,农庄猎户众多,世世代代聚居,彼此间最是相熟,荣家派去的多是生面孔,农户们怕惹上麻烦,便是知道,大抵也会推说不知,剑宗这些年对他们多有庇护,查起这些旧事还是要比荣家人方便些。” “原来是这样,那我更要好好招待你了。”荣婉眸光清亮,起身走到门处,唤来人吩咐几句,转过身来,对桑萦一笑。 “桑姑娘,今晚便在府上安心住下,明日我们一道进宫。” * 上弦灯会的宫宴,是新岁之前宫中最为隆重的盛事,桑萦同荣婉进宫之前,并未想到这次的宫宴排场竟会如此之大。 桑萦其实鲜少穿这般繁复的宫裙,确切来说,她一次都没穿过。 走下马车时,她一动,发髻上插着的环佩泠泠作响,广袖和裙摆飘飘摇摇,一举一动皆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束缚感。 是了,行走要端直,要踏小步,否则头上的环饰会一直响动,引人侧目。 举止要慢,要轻缓,否则动作不美,还要被这长衫大袖缠缚,惹人发笑。 荣婉的眼光很好,早时她拿出这件绯红宫裙,桑萦第一眼看到便拒绝的毫不犹豫。 太艳。 太过招摇。 是荣婉说这套最适合她。 且荣婉说,宫裙的颜色几乎没有素淡的。 ——“谁会在这种日子穿一身素给皇后娘娘添堵?”荣婉如是说。 桑萦无奈,任由荣婉摆弄她的头发,又上了妆,最后换上这套宫裙。 确是好看的,只是她穿不惯。 望着今晚出现在宫中的姑娘们,一个两个皆是如此盛装,桑萦心底浮现几分同情。 左右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再穿这些了。 她定了定神,和荣婉一同来到设宴的锦华宫。 锦华宫内通明宫灯将清冷雪地都一并映成暖色,梅枝挂雪,树下的兔儿灯对照成趣。 荣婉的席位设在内殿,桑萦的席位挨着荣婉,在她正对面的,是见过几面并不甚愉快的吕妙清,下垂首是同吕妙清一道进宫的陆书语。 因皆是女客,筵席摆开后,呈上的酒水皆是没甚酒气的果酿,宫人每每呈上新菜,侍奉在众人身后的宫人便低声介绍一下菜品。 殿中乐女抚琴鼓瑟,舞姬应曲踏歌,雅正的礼乐,端庄的舞姿,生生将这晚宴衬得少了几分滋味。 桑萦抿了一口果酿,听着一旁吕妙清娇憨讨巧的话音,心里盘算这无聊的宫宴要到什么时候结束,一旁的陆书语忽地同她说道: “听闻桑萦姑娘不日便要离开京城了?” 对于这位陆姑娘,和那位吕妙清一样,桑萦都没什么好感,听陆书语同自己搭话,她只“嗯”了一声,作为应答。 陆书语似是并不介怀桑萦的冷淡态度,笑着同一旁的侍女吩咐:“给我呈盏清酒。” 片刻后,陆书语端起酒盏面朝桑萦,起身郑重一礼。 “桑萦姑娘,前次冒犯姑娘,回府之后被家中长辈训诫教导,而后便一直想着,若有机会定要亲自同姑娘道个歉的。” “之前是书语口不择言,冒犯姑娘,姑娘不豫也是正常的,这杯酒敬姑娘,书语自知失礼,先饮为敬。” 陆书语贸然起身行礼本就惹眼,这一番话也并未压住声音,一时间离得近皆望着这边,稍远的也交耳私语,议论纷纷。 桑萦皱眉,她本就不耐烦同这些人弯弯绕绕,但在人在宫中,便要守宫中的规矩,何况陆书语这一番自白,也算是认错道歉,便是桑萦再如何不耐,也做不出当众落陆书语面子的事。 她拿起方才喝过的酒盏又抿了一口以示回应。 “前次不豫?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是上次在本宫的席面上发生的事情?”端坐主位的皇后娘娘蓦地出言问道。 不待陆书语说话,另一边的吕妙清站起身,恭恭敬敬朝皇后行礼,“回禀娘娘,书语jiejie上次也是为我出头,这才惹了桑萦姑娘不快,说起来,我也应该敬桑萦姑娘一杯,盼能得姑娘原谅。” “为你出头?这里还有妙清的事?”皇后娘娘皱起眉,似是有些不快。 吕妙清为难地抬头看了皇后娘娘一眼,眼眶蓦地红了,却只是摇了摇头。 “陆家姑娘,你来说罢。”皇后娘娘声音温和,却格外威严。 “前次……妙清meimei问了些桑萦姑娘家中的事,惹恼了她,她砸了茶杯,说、说她不喜欢妙清meimei,让meimei日后少往她近前凑。”陆书语一脸为难,说起话来犹犹豫豫,言辞却并不含糊。 吕妙清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像是受了羞辱一般,“我、我并不知桑萦姑娘家中的事……” 桑萦冷眼瞧着吕妙清和陆书语一唱一和,心中更觉不耐,她将杯中酒饮尽,便要起身离席。 “小姑娘家吵嘴,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妙清,你同桑萦姑娘对饮一杯,便将此事揭过了吧。” 皇后笑起来,似是并未往心里去,唤了身边的两位侍女下去呈来两盏酒,一盏递给桑萦,另一盏递给吕妙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