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遇险
地宫遇险
乾康十七年,南羌国大举进犯大晟西南边境。 南羌安旗、禄旗二军,攻下雍南关,势如破竹,接连拿下郸、棣、允三州,晟朝西南都尉孟启战败被俘,晟军被迫以奉江为天然屏障,退守黎川县。 兵报八百里加急,连夜传至禁中,乾康帝阅之大怒。 五皇子辰瑾容自请领兵出征,南下灭敌,收复失地。 帝准,任命其为镇南督军,率精兵十万出征。 左相千金李卿兰得知晋王领命出征的消息时,她眉尖轻蹙,嘴角微不可察一抿。 玉步亭亭缓移坐下,垂眸思忖不语。 台上铜镜映出姣好的花颜,女子明眸清似溪水淙淙,却蕴一汪心事难解。 辰瑾容身为晟朝五皇子,十五岁便立下战功,受封晋王,如今虽才及弱冠,已是久经沙场,骁勇善战。 他率领的镇南援军仅用百余日,便已夺回棣、允二州,而后晟军驻扎于绪山以东,停战休整,养精蓄锐。 夜里,士兵通报祁州刺史谭仕友求见,晋王将其传入主帐。 下官谭仕友,叩见晋王殿下。来人携几名打扮艳丽的女子跪了一地。 谭太守千里迢迢来此,所为何事?晋王端坐于案台前,手握兵书,威势自生。 殿下,这是祁州最好的六个美人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保准伺候得您舒舒服服。 谭仕友生怕对方不满意,紧张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晋王乜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你找本王除了进献美人,就无其他事了? 谭仕友这才将事情合盘托出,原来他的儿子谭旭东调戏了永乐长公主,皇上闻之震怒,欲将其问斩。 永乐长公主正是晋王的胞姐,谭仕友想托晋王代为求情,免了儿子死罪。 听罢,晋王抿了口茶,幽深的眸子闪着意味难明的光,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突然间,他把书往案上一丢,面露愠怒之色:这谭旭东胆大包天,目无法纪,该斩! 谭仕友一听,急忙辩解道:殿下,犬子真没做那混账事!他是被冤枉的! 哦?谭太守的意思,是孤的皇姐故意诬陷了他? 下官不敢,谭仕友吓得连连磕头,掏出银票呈了上去,下官另有五万两白银孝敬您,请殿下过目。 五万两?晋王隐隐一笑,语气缓和不少,行了,谭太守放心回去便可,此事本王定会周旋。 是是!下官这就走,犬子的事就有劳殿下了。 谭仕友感激涕零告退,走之前还不忘叮嘱那几名美女好好伺候晋王殿下。 等他离开主帐,晋王便吩咐起自己的贴身侍卫林峰,将银票交给司务登记,充作军饷,女人则被带去营署。 副帅乔梓锐掀帘而入,冲到晋王面前,开门见山道:殿下,那谭小儿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臣早听闻他坏事做尽,劣迹斑斑,您该不会真的要袒护他吧? 乔梓锐是乔老将军的嫡孙,这几年跟着晋王辰瑾容出征灭敌,纵马沙场,情谊非比寻常。 送上门的银子,岂有拒收之理,辰瑾容笑了笑,孤可没承诺会保住这谭旭东的命,且留他个全尸交代。 殿下英明!乔梓锐拱手行了一礼,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这是邺京那边送来的密函,请殿下亲启。 辰瑾容看完信的内容便将之焚毁,思虑良久,心中有了主意。 几日后,他带上侍卫林峰,两人潜入四百多里外的南羌地宫探查秘宝,不料竟有杀手埋伏在此。 辰瑾容飞身跃起闪过那迎面而来的一刀,翻掌将手中弩弓转瞬弹出,对方险些中箭。 好身手,杀手诡异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物件,随即将之点燃,冒出nongnong黑烟,看你接不接得住这一招 林峰正急忙冲上前去,忽被一名身材高挑的蒙面女郎现身拦下,那女郎与二位解释道:此烟有毒,别追!脱身要紧,这边走。 那名杀手见状,指尖在腰上的竹囊轻拍了拍,左腕一翻,几道黑影闪出,直冲女郎而去。 她余光瞥见身后那人动作,未加思索便一个侧身,回头时那几枚暗器却已近在身前。 情况危急之时,辰瑾容牵住她手臂向后一带,翻身同向一旁避去。 她抬手却触及一片濡湿,黛眉紧蹙,挥臂甩出袖中石粉,登时尘土四散,掩住三人身影。 辰瑾容顿觉脑中猛然一沉,强打起精神撑住身形,只道:我没事,走。 殿公子,您中毒了!林峰发现他的左手小臂正在滴血,内心焦急万分。 蒙面女郎冷静道:你先扶起他,赶紧跟上我,等离开此地我自会给你家公子解毒。 他们在那地宫甬道中行了许久,沿石阶向上,方才隐约可见远处光亮。 二人托住几近昏迷的辰瑾容,终于离开了地宫。 辰瑾容醒来时,目之所及,是重山飞瀑,云淡天高。 那南羌地宫的幽邃死寂,原本还萦绕在梦境中,也仿佛被山中谡谡林风吹拂而去。 他试着动了动手臂,将要起身,目光却堪堪撞入一双泛着盈盈清波的湛明眼眸。 浓睫弯弯,眼角含春,比辰瑾容在美人图中见过的美眸还要明媚,即使微眯之时仍透着光,又大又亮,还带有几分锐利。 蒙面女郎见他醒了,伸出指尖取下面纱,一缕天光从她的眉梢倾泻而下,染得唇角几分笑意。 青丝如瀑,随她俯身而下,轻轻划过男人松握的掌心。 他不由一怔,双手撑起上半身,却发现双腿虚浮无力,这时他才瞥见林峰也躺在不远处,看起来不省人事。 只见此女忍笑掩唇道:公子这是做什么,小女子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也要公子这般唯恐避之不及么? 辰瑾容右手一翻,不动声色地将匕首送回袖中,向她微扬唇角,语带慵闲:不过是,见姑娘仙姿玉容,一时出神罢了。 然而这位姿容绝艳的女郎并无接话的意思,只示意他躺回去,然后伸手去解他左前臂上系着的丝帕。 现下可好些了? 男人袖底手指微蜷,微微颔首示意,到底是任她动作。 莫非我那同伴也中了毒? 正是,不过公子放心,至多半日他便能醒来。 辰瑾容心中仍有疑问欲询之,而她伸出纤细修长的左手食指往前一比,轻轻柔柔地压上他的薄唇。 嘘小女子正在为公子包扎。 见他手臂那道深绽的伤口很有几分狰狞,尚在不断渗出血珠,女子黛眉微微一蹙。 我方才采来些艾叶草,不知能否止得住血。 指尖的凉意,掺杂着几缕灼痛传来,渐渐攀上心弦,男人静静任她包扎伤口,目光锁在她的侧颊,下颔尖尖,玉一般的粉颈修长细致,曲线极美。 女郎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复又将他左臂伤口包扎起来,似是微微舒了口气。 姑娘可知,在下中的是什么毒?竟能让腿脚失了力气。 那暗器上淬了一种特制的毒药,此毒没有名字,只知能麻痹人的脚筋,她悄悄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咬了咬彤艳的樱唇,露出一抹促狭似的坏笑,不过公子放心,小女子定可为公子解去此毒。 姑娘言语间对此毒十分熟稔,似乎与之渊源颇深。辰瑾容望向她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她眼波流转,眸光停驻在男人身上,倏尔一笑:公子对我的身份很感兴趣? 当时辰瑾容收到的那封来自父皇的密函,附上了南羌地宫的位置,令他前去探一探这传闻中的秘宝。 却不料地宫之行,不见秘宝踪迹,倒叫他遇着了面前这位女子,教人不得不生疑。 女郎美目荡秋水,嗤笑道:公子不说话,便是被我言中了。 辰瑾容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在下是觉得,任谁碰到一位如此美丽动人的姑娘,都会好奇她的身份。 女郎一双翦水瞳眸乜着他,勾唇嗔道: 竟是不知,原来如公子这般俊俏的小郎君,也惯会用寻常男人花言巧语哄人那一套的,她娇喉婉转,更添三分动人,昨夜我与公子也算得共患难了,公子若不嫌弃,便唤我瑶奴吧。 男子一怔,旋即扬唇看她:好,我记下了。 瑶奴牵眉勾唇,挑起三分娇媚,绛唇轻启:那我该如何称呼公子? 尚在地宫时,虽然她始终蒙着一层面纱,但辰瑾容仍然记得出手相救时她那双略含惊诧的眼眸里,仿佛蕴着难以消释的哀愁。 而面前的女郎一身玄色劲装,并腿屈膝斜坐于地,虽衣着清素,却依旧充满娇艳婀娜的气质,垂眸抬眼,一颦一笑,皆是千娇百媚,万种风情。 真是位神秘莫测的女子。 他微微一笑:瑶奴姑娘唤我五郎便可。 那女子闻言一愣,似是有些意外,唇齿间念了一声五郎,抬头望向他的双眸一动,染上些许笑意:事不宜迟,我来为五郎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