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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微怔,脑子还未来得及思考,双脚却先动了。—明启宫中,尚未点灯。外面一派春日融融之景,里面的气氛却尤其压抑。李德忠叹了口气,端着八珍粥走到了苏衍面前:“陛下,好歹吃上一口。”朱色幔帐里,一个身影立了起来。他尚未束发,发丝就这样凌乱而开,那张尚有几分稚气的脸上,仿佛一汪死气沉沉的深潭。“聂添呢?”“陛下此时要攻打曲阳,的确不是时候啊。”“孤已经想明白了,聂添那日骂得好。”若非聂添,只怕他早已经犯了糊涂。苏衍捏紧了手,身体微颤,“太傅被苏桓掳走之后,孤整日寝食难安,稍有入眠,便能梦到苏桓对太傅动了手。”李德忠心疼苏衍,只得劝慰道:“太傅足智多谋,不一定就会这样。”“……是孤没用。”“陛下……”李德忠看得清楚明白,陛下是当真排除万难也要保住太傅。正当此时,小顺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弯着腰禀报:“陛下,慕舒风求见。”“他来做什么?”“不仅是慕舒风,他身边还跟了两个人,一个叫做詹遥,一个叫做祝月瑾的人。”一听这话,苏衍立马就从床上起身。他拖着疲乏的身子,随意披上了外衣,就径直的走了出去。祝月瑾仍是一身女装,眉眼妖冶秾丽,身着一身艳色衣衫,一下子便把人的注意力都勾到了他的身上。苏衍望向了他,再看向了一旁和他眉眼有着五分相似的男人,眼神微闪。祝月瑾抱拳道:“陛下一定很疑惑,为何草民今日会带着詹遥过来。”苏衍紧抿着唇:“我知道你,风自楼的楼主。”祝月瑾轻笑:“正是。”苏衍望向另一人:“慕舒风,你身为慕家家主,何以带一个外人来见孤?”慕舒风心里愧疚难安,便朝苏衍道:“今日祖父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我,而正巧祝月瑾又带着詹遥过来求见,所以我便同意了,冒死也要带他们进宫。”苏衍冷哼了一声,那日慕舒风如何针对太傅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今日的转变,让他嗤之以鼻。“你倒是心好。”慕舒风更加沉默,木然的接受着苏衍的嘲讽。等苏衍望向祝月瑾的时候,他才对苏衍解释:“这些年,风自楼一直在和今歌联系。今歌在失踪前的那几日,我曾找过今歌。他说陛下十足的信任他,所以我才敢进宫面见陛下。”苏衍眉头紧蹙,没想到祝月瑾也是殷牧悠的人。更加没想到,祝月瑾胆大到竟然敢独自入宫。“你就不怕孤治你的罪?”“陛下若是担心今歌,就不会治罪于我。”苏衍沉默了,这个祝月瑾,的确懂得人心。“这是詹遥,那日草民偶然将他救下,现在兴许能派上用场了。”苏衍望向詹遥,谁知詹遥一见到他,脸色就微微泛白。毕竟眼前的人曾经想杀了自己,詹遥不可能不怕。“你有什么计策?”“这三天风自楼的人都动了起来,总算查到了曲阳有多少兵马。他们对外宣称八万,实则足足有十万的兵马,就是想等着陛下自投罗网。”“聂添手里有十五万兵马。”祝月瑾皱眉:“可是陛下敢派出所有人去吗?陛下尚未亲政,能调动的仅仅只有聂添手上的人。若是全部派出,皇都不乱了套?况且今歌还在苏桓手上,眼见形式不对劲,他们只会以今歌威胁陛下,到时候陛下是舍弃那些士兵,还是今歌?”这也是当时聂添教训他的话,也正是让苏衍陷入两难的根本原因。苏衍只恨自己为何年幼,若他再长几岁,早早的掌控了大周,断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可孤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在贼人手里。”苏衍的表情尤为痛苦,他越是如此,祝月瑾悬吊的心便越能放下。今歌没有看错人,他说得没错,苏衍不会置他生死于无物。“此时詹遥便派上了用场。”祝月瑾抬眸,“詹遥可扮作陛下,为陛下充当诱饵。”仅祝月瑾这一句话,苏衍已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你想说的是,让詹遥扮作孤。苏桓的目光就可放在詹遥身上,再暗中救出太傅?”“正是。”“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苏桓不会上钩。”“陛下的意思是?”“找个理由,得去一趟曲阳。”祝月瑾很是诧异,他之前一直觉得殷牧悠坐上那个位置比较好,然而现在看来,苏衍之前的软弱无能都是演出来的,其实小皇帝……贼有心计。“又不能出兵,究竟什么法子好呢?”祝月瑾也陷入了为难,忽然间,他和苏衍都齐刷刷的把目光放到了慕舒风身上。慕舒风头皮发麻:“陛下……忽然这么看着臣作甚?”“慕家……”祝月瑾也笑了起来:“的确可行,苏桓在皇都也应当看到慕家主对今歌的态度了。”慕舒风仍旧没缓过神来:“啊?”苏衍悬吊已久的心,如今才总算落地。他目光灼灼的望向慕舒风:“慕家主曾说愧对太傅,那若有一日你让你救出太傅可愿?”“自然!”“那好,慕家肖想皇后之位,孤盛怒下罚了慕家主。慕家主心中不满,从今日起叛出大周,投效荣王。”慕舒风一脸懵逼,等等,他听到了什么!?“陛下,这……臣不太懂陛下的意思。”“你不必紧张。”苏衍眼底跳动着光,“放心好了,曲阳有一个人,能和我们里应外合。”“谁?”“詹旭然。”祝月瑾回望了他一眼,刚满十七的小皇帝,如今也能担起重责了。—殷牧悠从长眠之中醒了过来,连续三日的昏迷,让他头疼得厉害。四周的摆设,全然不像是太傅府,殷牧悠刚想撩开床幔,便有一人走了进来。苏桓眼神带着恶意:“太傅可算是醒了。”“这里是哪儿?”“曲阳,荣王府。”殷牧悠十分震惊,朝他望了过去:“我为何……?”“你想问你为何会在这里?那都要感谢太傅才是,若非慕太傅不在自己身边加派人手,本王又怎会轻易的从皇都带走了你?”殷牧悠心头渐沉。苏桓从那边走了过来:“程江之事后,太傅还没长记性?”他轻轻撩开了朱红的床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艳至极的脸。刚苏醒的他,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慵懒,长发迤逦,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紧贴着犹如新雪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