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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悦,也不待我替他更衣,便把佩刀扔到一旁。 “主簿主簿,我若想做主簿,来河西做甚!”公子忿忿道。 不必猜我也知道,他的抱负必是又不成了,询问之下,果然如此。 荀尚面带微笑地听完了公子的猜测之后,道:“元初所言甚为有理,以元初所见,叛军将如何夺回遮胡关?” 公子道:“此亦在下所虑,在下愿领五百人为斥候,往关外巡视,扫除隐患,请将军准许!” 荀尚闻言大慰,将公子夸奖了一番,然后,令公子领两千兵马,留守遮胡关。 不仅公子,沈冲和桓瓖也被留了下来。 “元初所虑极是,遮胡关乃要害,不可轻视。元初乃主簿,逸之乃录事,子泉亦身负后军之重。有诸位坐镇,余可高枕无忧矣。”荀尚如是道。 我安慰公子道:“公子既已提醒将军,将军必然有所提防。公子已尽幕僚职责,莫过苛求才是。” 公子仍气恼,闷闷不乐。 我却是松了口气。 荀尚所为,正中我下怀。 秃发磐既已在前方等着,石燕城前必有恶战,我须得先保住我和公子以及沈冲的小命。而公子这般气盛,是断然不会接受逃走保命这样的理由的。所以,我只能以进为退。 所以,我鼓励公子去向荀尚进言,并非真为了助公子请战,而是我知道,荀尚一定会拒绝。 如沈冲所言,荀尚自凉州一路追击至此,捷报也传过了几回,奇功在望,怎会相信鲜卑人有一出大算计在等着他?而公子、沈冲和桓瓖这样的贵胄,对于荀尚而言,其实颇为头疼。他们个个出自一等一的贵胄世家,若出了半点不好,雒阳便会有人等着跟他拼命。荀尚不但不能真像幕僚一样使唤他们,还须护卫周全,故而不会真的让他们去领兵征战。大战当前,最稳妥的就是寻一个无灾无患之处,将他们好好供着,两不打扰,皆大欢喜。 故而公子去进言和请战,只会让荀述想起这桩烦心事来,然后名正言顺地将三人留在遮胡关,一来可不伤京中的脸面,二来可眼不见心不烦,两全其美。 沈冲对此无异议,道:“既是将军之命,我等尽忠职守便是。” 而比我还高兴的是桓瓖。他早已腻烦了每日长途跋涉,反正已经有了功劳簿,乐得过几天悠哉日子。 他看着公子,毫无廉耻地鼓动道:“我以为这般安排尚欠周全。后方安危,实关乎生死。在我看来,凉州更为紧要,你二人不若随我巡视粮道,一路往武威去。” 公子气结。 ***** 荀尚唯恐秃发磐跑得太快,占据遮胡关之后,未作许多休整,继续亲自领兵朝石燕城而去。 关城中陡然安静了许多。 公子在城头上望着大军留下的烟尘,眉间沉沉,不发一语。 “此地距石燕城不过三十里,前锋皆骑卒,今夜可至,明日一早,便可攻城。”沈冲道,“若顺利,将军三日可返,还朝近在眼前。” 公子应一声,心不在焉。 沈冲问:“你仍忧心秃发磐来夺遮胡关?” 公子道:“正是。” 沈冲道:“如此,我亦与将军同问,他如何来夺?” 公子喟叹一声,道:“我仍未想通。” 我见时机已至,咳一声,道:“不若让我来问上一卦,或可有解。” 二人皆讶然。 公子即刻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军国之事,怎么卜问来解。” 沈冲却看着我,笑笑,对公子说:“我以为,却是可以一试。” 公子狐疑地看他。 沈冲道:“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古来圣君贤臣皆不拒鬼神,可见还是有些用处。我听闻霓生颇有天资,元初既思索不透,卜问又何妨?” 一旁的桓瓖闻得此言,道:“我亦此想。” 沈冲对我道:“霓生,你且去卜来,若应验了,我自有赏。” 我看看公子,他神色不定,但没有再反对。我当他默许了,笑笑,取出占卜之物。 周围军士都好奇地盯着我,公子虽不屑,也忍不住时不时将目光瞥来。我坐北朝南,装模作样地行卜贞问,又慢慢演算。 沈冲则颇有耐心,待我算卦完毕,问道:“如何?” 我说:“此卦上坤下兑,意地下有xue。昨日我夜观星象,彗星犯白虎,祸在西南。综此异象,往西南城角勘探,当有所获。” 众人闻言,皆露出惊讶之色。 “西南城角?”公子皱眉,“不就是那鲜卑人的乱葬之所?” 沈冲看着我,亦有些疑惑之色。 桓瓖则兴致勃勃:“既如此,我等便往西南城角,一探便知!” 将官军士皆应下,随即往城下而去。 “你昨夜整夜归置文书,何时去观了天象?”走下城楼是,公子忍不住问我。 我镇定自若:“自是在公子入睡之后所卜,子夜星象方才灵验。” 公子看着我,不再多言。 关城西南正是那破庙所在之处,众人走到那里,皆犹豫不前。 将官对公子道:“主簿,此地有鲜卑人畜尸首,将军疑有疫病,曾下令我等不得靠近。” 公子看我一眼,道:“尸首又如何,昨日不是随粮车运到了许多避疫所用的石灰雄黄?正是有用之时,取来洒上。” 将官应下,令军士依言照办。 忙碌半日之后,他们掘开浮土,突然,一片砖石塌陷,露出一个大洞。 “地道!”军士兴奋大喊,“主簿、都督!有地道!” 在树下闲坐的沈冲和桓瓖闻言,吃惊不已,站起身来。 公子看着我,不可置信。 ☆、石燕(下)) 那庙中所藏的确是地道。 看着他们挖掘的时候,我其实心中也七上八下,手指不自觉得抚上领口,隔着布料,祖父给我的玉珠静静悬着。 直到得了消息,我才松了口气。 我在无名书看到过它的记载。它是羌人来夺遮胡关时,一个鲜卑守将留下的。当时那人贪生怕死,连夜掘此地道打算逃走,无奈走至半途,土石塌下将他压死了。此事除了无名书中,别处均无只言片语提及,想来乃是鲜卑人的机密。至于那位记下此事的先祖如何得知,我便不晓了。他们喜欢搜罗各种机要秘闻,书中罗列了不少,我早已见怪不怪。 来到这遮胡关会后,我一直疑心此地道还在。虽无名书中虽未提及方位,但那些新坟太过招摇,就差立个牌子说此处无鬼。可惜荀尚太蠢,也不理会公子谏言,还未等我有机会一探究竟,他便领兵出发了。 发现后不久,军士入地道中探路,回报说地道确可同往城外。公子当机立断,严令不得声张,将砖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