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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要如何准备?” 我说:“这宫院中落了锁,而那些宫人已不得动弹。子时时,宝楼将起火,太子妃与皇太孙须得紧盯那边,看到火情便去院中等候,沈冼马来到,会叩击五下门板,太子妃便开门。” 二人闻言,面上的神色仍惊诧,但已经踏实下来。 “如此,我等知晓了。” 我起身,道:“我话已带到,太子妃与皇太孙万要镇定等待。”说罢,我向二人一礼,朝外面走去。 时辰还早,未及人定。要去宝楼做手脚,还不到时候。 我离开太子妃的院子,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将宫人的外袍和衣裙脱下,露出里面的玄衣。 如今天色已黑,各处宫院落钥,一个宫人走在宫道上,那就是把贼字写在了脸上。故而宫人的衣服不可再穿,当务之急,乃是去找个卫士,把衣裳换过来。 当然,若只是衣裳,我可以让桓瓖在内宫中直接拿给我。然而宝楼守卫严密,面生的人只怕不得接近,为求稳妥,我须得寻一个身量差不多的人,把他的衣服扒下来,再按他的模样化妆。 如将作大匠府的那草图所示,慎思宫的东边是兵马营,驻守的卫士,特别是专门守宝楼的卫士,营房正在那边。那兵马营是如今整个慎思宫里唯一能听到声响的地方。我还未走到,就听得门前传来些嘻嘻哈哈的声音,不时有人被扶着走出来,醉醺醺。 一队夜巡的兵马过去之后,我迅速穿过街道,贴着墙根走过去。营房旁有一棵合抱的大树,夜里,那树荫背后恰可藏人。我蹑手蹑脚过去,才近前,才发现树干前方,有两个卫士闲坐着,一边看着那门里的热闹,一边聊着天。 “……谁让鲁司马是庞宽手下的红人。”一人道,“这慎思宫中,也就鲁司马敢呼朋引伴饮酒,连宫正都不敢管。” “他也是凭运气。”另一人道,“从前庞宽未起之时,谁人能想到今日风光。听说这鲁京本是庞宽手下的马夫,整日做些粗活,与我等也差不到哪里去。谁知突然有一日,皇后坐了朝廷,庞氏鸡犬升天,连一个马夫也能做成了慎思宫的司马。” 两人都笑了起来。 “皆是命,不可比不可比……”一人道,说罢,又聊起了别的不三不四的话。 我心中了然。 前番桓瓖与公子及沈冲说起这慎思宫的守卫时,也提起过鲁京此人,说他是新近到任,专门守宝楼。那时,他们说起此人,是在分析庞氏在慎思宫里的势力时附带提到的,若庞氏要对太子妃和皇太孙下手,领兵者恐怕就会是此人。 正琢磨着事,忽然,那门前又传来一阵吵闹。 我探头去瞥了瞥,却见只好几人走了出来,簇拥着中间一人。 “鲁司马过来了,快些站好。”一个将官过来提醒,“被他看到闲坐聊天,定然又要责罚。” 那两个卫士连忙应下,站好。 “啧啧,他喝得烂醉,却要我等守规矩……”一人讽刺道。 另一人忙道:“你低声些。” 二人不再说话,未几,那鲁京已经走到了面前。 他嘴里嘟嘟哝哝,似乎嚷着醉话。旁边的人赔着笑,一边扶着他一边附和,其中一人道:“司马,天色不早,还是先回房歇息。” “回甚房!”鲁京嚷着,“带我去香风院!凝翠那浪妇,敢说我短……我……我这就去将她弄得下不来榻……”他嘴里一通不干不净的话,待得走过去,那两个士卒实在憋不出,闷笑起来。 我仍躲在暗处,看着他们走过去,目光却一直留在那鲁京的身上。 虽是胖了些,那身高,倒是恰好…… 鲁京想来真是庞宽身边的红人,他的居所不在兵马营里,却是占了旁边的一座宫院。 我潜入的时候,仍能听到鲁京在唱着曲,在墙外都能听见,跑着调又不堪入耳,都是花柳之地中流行的那些听着让人脸红艳词。旁人一边哄着,一边扶他在榻上躺下,但此人果真yin心炽热,才躺了不久,又起了来,说今夜定要去香风院战上一宿。 在公子身边待久了,这些话听得当真折磨,我挖了挖耳朵,觉得事不宜迟,还是早下手为好。 于是,待从人出去给鲁京取醒酒汤的时候,我从窗户摸入了房中。 室中只有鲁京,我才走到跟前,猛然闻到一股恶臭。看看地上,竟是吐了许多污物。 我嫌恶地捂住鼻子,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个人,鲁京似乎发觉了动静,睁开眼,突然坐起身。 正当我吓一跳,只见他露出猥琐的笑:“凝翠……你来了……”说罢,伸手要拉我,“心肝……” 我放下心来,躲开那手,亦是一笑。 “是呀郎君,妾来看看郎君……”说罢,不着痕迹地拿起旁边放着的一把长刀。 鲁京更是笑得满面通红,伸手便要再来揽我:“走甚,莫走……” 没多久,他终于一把将我捉住,正搂到身前,我借势抡起刀鞘,重击在他后脑勺上。 鲁京登时闭上眼睛,直直晕倒了下去。 我嫌弃地将他抓过的地方往幔帐上擦了擦,未几,忽而听到外间有动静,忙放下道,原路出去。 “司马睡了。”没多久,我听到里面从人惊讶地说。 另一人长吁口气:“他可终于睡了……” ☆、第86章 放火 待得那室内重归安静, 我推开窗户,重新潜入室内。 从人已经替鲁京宽了衣服,他好端端地睡在榻上,身上盖着褥子, 跟刚才的醉态比简直斯文。 这夜里没有月光, 看不太清,我又往凑去门外听了听动静, 那些侍从在屋外用抱怨的语气祈求着鲁京千万别又醒来闹, 让他们好好睡一觉之类的话, 过不多久, 没了声响。 我放下心来,闩上门,返回室内去。 这屋子想来从前也是贵人住过的, 卧室四面有厚实的幔帐。为免被外面的人瞅见灯火光生疑, 我将近前的幔帐放下,然后,把灯点上。 榻旁的铜盆里还剩着些水,许是方才给鲁京擦脸用的,这是正好。 我从怀里取出一只油纸包, 打开, 里面是淡褐色的粉。我将粉倒一点在铜盆里,捞匀, 未多时, 即结成胶状之物, 软软的,如同面团。我将此物覆在鲁京的脸上,细细抹匀,等了一会,再揭下来,便得了一张易容用的胶皮。 这也是祖父传下的。他从前扮璇玑先生的时候,不愿以真容示人,又觉得普通的化妆之术不够保险,便研制了此物。它以鱼胶、树脂等诸多胶物熬成,加颜料调作肤色,然后晒干,细细研磨成粉。遇水之后,此物即又溶为胶装,可自行捏出形状,也可敷在面上复制人脸,只要做得细致,可以假乱真。